第(1/3)页 「臣李丹见过陛下。」自从走进房间,李丹的眼睛就没离开桌子旁坐着的那个人。 他身穿云锦暗纹的青色夹袍,像试下兴的那样右手里拿着把玉坠倭扇(折扇),头上戴了顶平定巾。嘴唇上浅浅的胡须显示出他年龄并不大,两眼有神,面色却略显苍白。 「卿平身。」赵拓用左手虚扶,一面也饶有兴趣地打量眼前这高高大大的小伙子。 「卿比我想象的还要高大,也更结实些,虽然没有茶馆里说书的口中那么夸张,但作为江南子弟亦算是难得了。」他点点头,指了下桌下的绣墩:「卿坐下说话。」 搁在别的大臣身上肯定会说什么:「臣不敢、于理不合」等等,扭捏够了才战战兢兢坐下。 李丹却是行礼谢过之后,自己搬过绣墩来,就在皇帝斜对过侧身坐下,两手放在膝盖上目不斜视。 赵拓哑然失笑:「卿放松些,咱们不是在殿上,就当是偶然路遇,随便聊聊。」 听了这话李丹「扑哧」笑出声:「陛下您真会开玩笑,在这条街上,还偶然……?」 赵拓一愣,哈哈大笑:「不愧是解元,思维果然敏捷。」他笑完了呷口茶,朝刘太监点点头:「让他们上些酒菜吧,朕也有些饿了。」刘太监会意,转身将刘傅年也带了出去。 等屋里就剩下他两个,赵拓伸手拉住李丹的手:「可算把卿盼来了,朕在宫中可是天天问刘大伴你到了哪里,脸上不敢显出来,心里着急啊!」 「陛下!」李丹确实有些感动,好歹人家是皇帝,怎么这场面倒像是潜伏宫中的地下党刚和组织接上头呢?难不成皇帝也加入茶山会了?「臣何德何能,劳陛下如此挂念?」 「唉,卿也不必客气,朕与卿从重弼代转奏折,到现在每月数封信件往来,可谓神交久矣! 朕对于卿总觉得有说不完的话,有问不完的题目。卿之来信每每读之,总能有醍醐灌顶的功效,别人绕来绕去说的话,卿往往一语点破。 朕真是很好奇你是个怎样的人,又总是着急不能经常与卿面对面交谈、商议。现在好了,卿总算来到商京,朕要找你咨询可就方便多啦!」 他显得很激动,迫不及待地像要把许多话一下子全倒出来。李丹没有打断或插嘴,只是笑着听他说,同时观察皇帝的性情和举止。 他觉得靖武帝是个有主见、有魄力,但是略显急躁和缺乏自信的君主,这样的性格形成大约和他从小受到祖母、母亲的呵护、保护有关。 李丹要发现他的优缺点,给与他必要的鼓励和引导。 「其实臣没有出什么好主意,」李丹说:「臣只是说了从历史经验看,一位优秀的君主应该如何思考、判断,如何克制自己、控制好朝廷内外的平衡。 真正的大主意,例如对矿山主的约束,和对矿工权益的保护等等新近下敕立法的各项,那都是陛下与各位参与臣工的智慧。」 「朕正要就此向卿咨询。」赵拓说:「最近下达的各项敕令,倒没有遇到朝廷方面的阻力,但是进度却非常缓慢。 朕想知道,这究竟是法不当立、不适立,还是朝臣们的不作为,或者由于他们内心反对故意拖延呢?」 「陛下以为他们在拖延?」李丹问。 「今天问进展、明天问进展,后天再问却都是一个回答:臣等在努力。然后呢?没有啦!什么时候朕能看到结果,茫然无知呵!」赵拓苦恼地摊开手。 李丹一笑:「恕臣冒昧,这恐怕先不能判断为臣子们做事不力,而是陛下方法不当的缘故。」他说完这话,就见赵拓怔了下,赶紧拱手道:「臣唐突了,陛下恕罪!」 「没事!」赵拓将手一摆:「朕自登基以 来,听的看的全是阿谀谄媚,能有人直刺寡人之疾,这很好!朕要的就是你这个魏征!继续说。」 真让人哭笑不得,原来皇帝是个喜欢自己找骂的,谁骂的狠、骂的准,看来他就最喜欢这人。李丹心里暗笑,嘴上可不能这样说。 「陛下,大凡要臣子们做事,总要给个说法。就如农夫拿块铁交给铁匠打个镰刀,他会问:能做吗?要多长时间? 铁匠答应他个时日,农夫到时能拿到自己满意的农具,少不得多给他一文、两文做辛苦费,但如果铁匠逾期,农夫就会不高兴,今天来一趟、明天两趟、后天三趟,愈催愈急。 若第四日还做不出,农夫便不要他做,拿了铁块回去另寻个师傅。 您看,农夫尚且知道不能拖延,拖延就等于耽误农活,全家人可能因此饿肚子,所以他会先有询问、然后约定,事中有催促,事后有罢免甚至问责。 如果陛下也能这样要求臣子,他按理就会用心做事、按时向您汇报、沟通。 如果没有这样的要求,臣子认为您既然不着急他可以优先去做旁的要务,那么这件事就被落在后面了。 所以臣以为,首先陛下要拿出办法和要求来约束对方,如期完成是他能力接受了考验,符合其所在职位要求的能力;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