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幕 初战 四-《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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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祁和胤如是说,祁子修当即跪于榻前,庄重地行了一个大礼。

    “此次远攻澎国,寡人将陆师全权交由百里爱卿统帅。但如此一来,舟师中便缺了一员大将坐镇。虽然王兄他举荐的谢循尚可堪用,可寡人却总觉得此人行事有些太过温和,临阵御敌时恐会优柔寡断,延误了战机……”

    “所以父王想命儿臣去做那谢循的副将,以世子身份行监督约束之责?”

    祁子修并不愚笨,祁和胤话未说完,他便已经猜到了。

    “没错。靖海王兄他平日里虽掌管着舟师帅印,却善文不善武。统帅之任甚重,交给谢循寡人并不十分放心。然而临阵撤帅已经不可能了,故而自幼习武又熟读兵法的你,便是眼下这副帅的不二之选了。”

    晔国公说着,竟是用双肘将身子从床榻上撑了起来,两只眼睛殷切地看着面前的长子。然而祁子修却并没有接话,只是将双手平举身前不敢抬头,一副十分为难的模样。

    此情此景,再次惹得祁和胤胸中怒气翻涌,不由得顺手抓起榻上用来暖被的手炉朝长子身上砸了过去:

    “混账!你方才不还口口声声说,自己要替寡人分忧么?难道你今夜至此,其实是来看看寡人有没有咽下最后一口气的?!”

    见父亲破口大骂起来,祁子修更加不敢言声,只是闪身躲开了手炉,任其铛啷啷滚落在脚边。手炉内的炭火登时洒了一地,也引得门外的内侍慌慌张张奔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忙不迭地将床帏地毯上已经燃起的火星扑灭:

    “国主息怒,国主息怒。老奴虽不知世子他说错了什么,想必不是他的本意。老奴该死,今夜便不该引他进来搅扰国主休息,甘愿领罪受罚!”

    “哼,连你也觉得寡人命不久矣,这便开始帮新主子说起话了么?!寡人如今虽卧病在榻,却并没有糊涂!我晔国祖辈世代豪杰,智勇双全,身为祁氏男儿,若是临阵胆怯,畏缩不前,那还做什么世子?做什么储君!”

    祁和胤说着又想去抓榻上绣着金边的长枕。然而方才的一番呵斥已耗尽了他身上本就不多的力气,竟突然摔倒了下去,却是再也爬不起来,只剩胸口仍剧烈地起伏着。

    “国主息怒,国主息怒,世子他已经知错了!”

    内侍隐隐听出晔国公盛怒之下竟是起了废立之心,立刻冲上去用手抚了抚对方胸口替其顺气,暗地里又朝身后的世子使了个眼色,让他快走,免得招来惩戒。

    祁子修也明白自己不宜继续逗留,踉踉跄跄地立即转身奔出了门去。他脸上心中满是怨怒,完全没有注意到就在自己前脚离开的同时,一袭白衣却趁着月色轻轻走入了寿成宫前悠长的回廊里。

    “少主怎地不声不响便进来了?还不快些出去,休得再扰国主休息!”

    刚刚伺候祁和胤睡下的内侍迎面撞见白衣少年懵懵懂懂地出现在面前,也不知对方究竟已经守在门外多久,当即压着嗓子想要赶他离去,语气间满是嫌弃。

    祁子隐始终不敢抬起头来。即便受了对方这样一番白眼,也并没有半句反驳。他知道自己这个庶出的孩子在宫中并不受待见,却立在原地一动没动:

    “马公公,父王的身体如何了?”

    “哎呀,国主刚刚睡下,有事儿等明日再说,明日再说也不迟嘛。少主别再给老奴这儿添麻烦了行不行?”

    内侍说着便要伸手来推祁子隐的肩膀。少年迟疑了一下,直到听见床榻上父亲发出沉重而均匀的呼吸,方才点了点头,转身朝门外走去。

    谁知榻上的国主却并没有睡熟。听见说话的声音,便知道是自己的小儿子到来,立刻出声喝止道:“马公公……你那是同少主说话的态度么!”

    他的气息虽然虚弱,可两只半睁的眼中依然闪烁着炯炯精光,吓得内侍噗通一声再次跪了下去:

    “老奴不敢,老奴不敢。国主如今需要休养,老奴是担心您的身体——”

    “放屁!之前修儿来时你倒是殷勤得很。给寡人退下,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在祁和胤的呵斥声中,内侍悻悻地退了出去,却并没有走远,而是侧耳伏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门内的白衣少年却不知隔墙有耳,迫不及待地问道:

    “子修哥哥也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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