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对于现代的中国人来说,“饥荒”这个词,已经非常遥远了,拜国士无双的袁老爷子所赐,除了少部分经历过上世纪******的老人,年轻一辈根本不知道饿肚子为何物。 聂尘也一样,他无法想象,当明朝的人们面对人力无法抗衡的灾荒时,所经历的种种恐怖场景。 如果他亲临大明崇祯四年的福建,就能亲身感受一下这种场景。 天依旧万里无云,蔚蓝的底色,没有一丝要下雨的征兆。 官道边的池塘里,水早已干枯,褐色的淤泥硬邦邦的成了一层壳,龟裂的缝隙布满了壳体。塘边的柳树没了生气,浑身的皮都不翼而飞,白生生的树干像被人剥了衣服的人体,一览无余的暴露在阳光底下。 视线放远,光秃秃的山在视野尽头苟延残喘,但凡有绿色的物体,都被饥饿的人群挖了去煮了吃,一群群如同地狱里来的饿殍聚集在大田县城门口,在一面巨大的旗帜底下,被手持武器的士兵们注视着,有气无力的排队。 风吹过,把旗帜高高扬了起来,四个黑色大字迎风招展---“夷州赈灾”。 尤福用木勺舀起一勺稀粥,在空中掂了掂,很熟练的划了一个弧线,勺子风骚的走位,准确的飘到一个土碗上空,满满的大米粥顺势落下,滴水未溅的全部进入碗里面。 “下一个~~” 尤福高声唱到,把木勺颠了两下,保证里面的每一颗米都落入土碗里。 “多谢、多谢大人。”捧着土碗的是个妇人,脸上全是乌漆嘛黑的锅底灰,看不出年纪,但是很瘦,瘦得全身骨头钉起,在那件破破烂烂的罗裙下,像一只人形的衣架。 碗满了,她却不走。 尤福皱起眉头。 妇人低着头,把手中的碗错了一下,变戏法般的拿出另一只碗来,原来她是把两只碗叠在一起的,捧在手中看起来像是只拿了一只碗。 尤福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讨厌这种贪小便宜的人,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下。 “每人只能拿一碗。”尤福硬邦邦的道,冷冷的看着妇人:“你端两碗走,别人怎么办?粥就这么多。” “大人,我婆婆在那边。”妇人低声哀求道,用手指了一个方向,尤福看过去,除了排队领粥的饿殍,什么也看不到:“她饿得走不动道了,我想替她领一碗。” “你可以把这碗给她吃。”尤福当然不会轻易上当,施粥几天来,他可算开了眼界,为了多吃一碗,饿殍们什么法子都使得出来,这种算是极粗鄙的了,于是冷笑道:“或者你俩分食也行。” 妇人的脸看不出红没红,低着头蚊呐一样又哀求,尤福觉得这女子受灾前大概是个家境不错的妇人,面子很薄,求人时都不敢抬头看。 尤福不为所动,后面排队的人开始鼓噪起来,妇人的眼中有两道泪水冲出,在锅底灰上冲出两条沟来。 她深深的鞠了一躬,把两只碗重新叠在一起,捧着那碗稀粥,低头走了。 尤福又皱起眉头,他隐约觉得这妇人和寻常饿殍不一样,心中犹豫起来,但未等他做出决定,下一个灾民端着一个破碗,眼光炙热的站到了他面前。 于是他没空去思考了,几秒钟后,就忘却了这件事。 在他旁边,有一些夷州团丁,他们很仔细的给每一个来领粥的男丁登记,记下年龄和籍贯,以及是不是矿工,然后耳语几句,不知道说的什么,那些被他们登记的人神色各异,有人高兴有人沉默。 夷州赈灾的粥棚,在延平府的大田县、尤溪县和延平卫首先开设,因为粮食运输和组织都需要运作,不可能一时间全面铺开,所以郑芝龙选了这三个受灾最重的县第一批赈灾。 按照郑芝龙和熊文灿的约定,地方官府对夷州赈灾不能干涉,只能配合,所有的粮食由夷州军人集中看管,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