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风兮云兮-《门阀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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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珪瞅得一眼身后人群,叹道:“若无元子,定不能顺利而至矣!”
桓温回眼一扫,骂道:“尽是些痴愚呆蠢之辈!整日里只知附弄虚言,无异于欺世盗名,能顶何用?我若是王处仲,通通拉去砍了!”
“元子,慎言!”
褚裒出言悄制,经得两日熟识,皆知桓温不喜清谈诗书,看人亦只论是否合眼,其余皆不顾。
刘浓则附之一笑,桓温看似粗鲁实则不然,其虽不喜现下主流清谈辩玄,但剑走偏锋,反脱颖而出,给人以率真豁达之感。是以日后,其才能得庾氏之助,代替王敦掌控江东数十年。莫论英枭,皆需得遇风云,方能搅水!而今,庾文君嫁给了卫协,会稽太守庾琛已死,庾亮被控王敦军府不得出,庾氏已然等同被瓦解,桓温尚能靠谁……唉,不知不觉间,天下已变……
“咚!”
便在此时,墙内传来一声雄浑钟响,压过遍野私语,直直荡向四面八方。
开馆在暨。
闻得钟声,谢珪面色微变瞅了瞅前方,竟显些许涩然,半晌,方揖手道:“瞻箦、元子、季野,知秋先行告辞!”
褚裒奇道:“知秋,为何离去?”
“嘿!”
桓温脸上七星齐齐一抖,大大咧咧的将手一挥,怪声道:“知秋乃是上等士族,自有他途可寻,岂会与你我共候于此!”
“元子!”
谢珪面红如坨,神情尴尬万分,沉沉一个揖手:“知秋不去了,愿与诸君共进退!”
“罢了!”
桓温嘿嘿一笑,道:“本非同笼,何需……”
“元子,休得如此!”
刘浓踏前一步,揖手道:“元子,你我红楼七友,理应相携相知,莫要如此!”随即再对谢珪笑道:“知秋,礼不可废,但去无妨!”
桓温神色微愣,眯着眼睛瞥了一下刘浓,暗中亦知自己语重,若是谢珪不去,与礼法不合,遂笑道:“知秋,桓温性野无状,尚望莫怪,莫恼,快去!”
“咚!”
钟声再响,谢珪看向朱门,三响之内若再不往,族叔定知!只得无奈的朝着三人深深揖手,而后排众而出,直直迈向朱门。
守门甲士见其出示名牌,不敢怠慢,引其由另一侧高门而入。
高门之侧,有亭居于斜坡,掩于竹柳丛中,甚小,只得数步方园。从下往上视,见柳不见亭;若俯视逐下,则可将门前抱眼尽揽。
周义面色沉寒,指着人群中的美郎君,低声道:“先生,便是此子!”
“哦!”
刘璠背负双手,两眼虚眯,掠扫一眼斜下方,看亦未看周义,淡声道:“倒是个翩翩美郎君!汝且退下,至今而后,切莫再来见我!不然,便是吴兴周氏,又能如何?”心中却道:这刘浓,居然如此性沉,竟由得蚊蝇乱跳……
“是,先生!”
周义恭身而退,待行至远处,回首望向亭中,冷声道:“沛郡刘氏又若何,若非我周氏断得一支,岂会理你!可恨……”少倾,“呸”了一口,疾疾挥袖而下,混入人群中。
“咚!”
钟声九响,朱门大开,芸芸学子鱼贯而入。
这时,一辆华丽的牛车穿柳而出,背负初日疾疾驶来,临至朱门百步外,“嘎吱”一声,顿住。
“吁!!!”
辕上车夫身手矫健且力猛,将青牛的脖子拉得半转,稳稳的定住牛车,而后将帘一挑,笑道:“小郎君,到了!”
“稍待!”
帘中郎君身前有案,正提笔狂书,猛然一笔飞撩,竟“貅”的一声透音而出。而后,将笔往车壁上一挂,双掌互一撩拍,稍作打量,笑道:“不错,不错。”
辕上车夫看了一眼朱门,无奈道:“小郎君,该……”
“急甚!”
前帘尽挑,少年郎君踏出来,面如冠玉,眉若卧蚕,眼作星辉;身形颀长,昂昂近有七尺;头顶文冠,内着华而不丽白羽衫,外罩滴乌成墨青纱袍;徐徐斜眼打量朱门,缓缓裂嘴一笑。
跳下车,慢悠悠摇至门前。
甲士道:“郎君何人?怎地而今方至!时辰已过矣!”
“哦!”
闻言,少年郎君嘴角一歪,眉梢倏地一挑,两枚卧蚕浑似振翅欲飞,灵动极致;双手则一摊,回身笑道:“莫奈何,不让进!”说着,转身欲走。
车夫大急,上前三步,掏出怀中枚铭牌一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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