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刺骨春寒-《步步凤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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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日里,凌太太上门,申府大太太樊氏自然是热情接待,府中女眷基本会来相陪坐上一会,凌妆寻思今时不同往日,再说也过了请安时分,抬眼见母亲魂不附体,有心让他们先休息,又想晚间好歹同申琳商议过之后,再去禀明婆婆母弟暂住之事,便摇手止住丫鬟,径直将母亲与弟弟凌云领回了自己的小院。

    凌妆使人侍候母亲和弟弟略作梳洗,胡乱用了些粥饭,见母亲食难下咽,弟弟也哭得脱了力,便让曾嬷嬷带了凌云在小院中耳房歇息,再亲自侍奉母亲在后头抱厦上床躺下。

    连氏恍惚地盯着看了女儿好一会,也不说话。

    凌妆强笑安慰:“母亲不必太过忧心,女儿差了石头兄弟带了不少盘缠一路跟随父亲去岭南,路上少不得打点一二,父亲会少吃很多苦,你且先睡上一觉,当心身体。”

    凌妆所说的石头兄弟是凌东城养大的孤儿,甚是忠诚,倒可相托。

    孰知连氏听了女儿的话,神情异发古怪,猛然甩开凌妆的手,哭道:“果然生个女儿是不中用的,可怜你弟弟年幼,难当大任,总也哭得肝肠寸断,可我怎么不见你有半点眼泪?莫非你爹爹往昔还不够疼你?莫非你嫁了人便不管娘家了?”

    凌妆第一个念头便是:哭有用么?凌家没个做主的人,自个儿再哭哭啼啼,非但于事无补,还安排不了该办的事。可对着神智有些昏乱的母亲,除了感慨又能如何。

    “你公爹明明朝中有人,也不替你父亲打点,他们到底安的什么心?”连氏继续噙着泪花叨叨。

    申武振不肯插手父亲的事,很显然是为了避讳,何况凌氏一案,牵扯的官员众多,申家为了一大家子做明哲保身状,也是无可厚非,奈何这些话也无法跟母亲明讲。连日来天色微明就到母亲身边看顾,夜里又是辗转不寐,凌妆早已身心劳乏,此时只太阳穴微微跳着抽疼,樱唇张了张,回不上半个字。

    好在连氏也不是真心编排女儿,无非她向来被呵护惯了,大难临头,没个可埋怨的人,胡乱生出些怨言。

    凌妆知晓母亲性子,自然不同她计较,好言好语哄她落了枕,这才匆匆回房开了两剂宁神清心的方子,交丫鬟去抓药煎汤,叮嘱分别送与母弟,方去换下脏裙子。

    凌妆心中琢磨与申琳商量一下,怎生求得公爹上京为父亲圆融一二,她寻思如今案子已尘埃落定,落力使些银子,说不定能让父亲早日结束流放生涯回家团聚。

    刚换上一身干净衣裙,凌妆便听到外间有不小动静。

    “三少奶奶在罢?大太太请她到丝泽堂说话,速寻了随我去。”似乎是婆母樊氏身边吴存贵家的声音。

    这吴存贵家的是樊氏身边最得力的陪房,平日里说话做事极见分寸,凌妆听她言语间甚不客气,心下冷笑,扶稳发间玉簪,踏出房门。

    吴存贵家的见了凌妆,扯了扯嘴角算是笑过:“老爷太太都在堂上等着,还请奶奶速速过去。”说罢也不等凌妆反应,径直转身出屋。

    凌妆皱了皱眉眉头,觉得今日这事颇见蹊跷。

    往日若樊氏寻她,打发个小丫头也就是了,用不到吴存贵家的亲跑一趟;再者,丝泽堂是申府正厅,用于爷们接待重要的客人或逢年过节阖府训话等事宜,今日挑明了老爷夫人在丝泽堂相候,自非寻常。

    不及细思,她抬眼见个小丫鬟在院中洒扫,便唤在身边,直奔丝泽堂。

    从廊上踏入正堂,一眼望见除了申武振与樊氏坐在上首,几位叔叔与婶娘也赫然在座,申家大房五个少爷、三嫡两庶,两位少奶奶和三个未出阁的小姐则垂首立在两侧。

    申家根基比凌家深一些,但在本地也非源远流长,兄弟几个系从山东迁居到杭城,申武振便是大家长,在府中全然一言堂,几位叔叔都是附从他谋生,平日里根本就没有言语权。摆出这种架势,无非是申武振有事要宣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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