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前山佛寺后山观 明有金刚暗有仙-《兰若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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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暅之随身装有各式法宝,什么单片眼镜,机关探棒,准备的相当齐全。

    可是万万没料到人家只布置了最简单的风铃,祖暅之正握着那根磁探棒四处乱戳呢,哗啦啦一阵金铃摇曳,就招来了几队道士。

    眼见来人甚众,显然都是练家子。

    为了避免摩擦,暅之只是推说自己兄弟二人瞧见了一只山兔,追那畜生入了林中,正待捕捉,不想误触警铃。

    那些道人神情严肃,对二人大声呵斥,说此处乃是中岳大帝道场,江湖闲散不得随意滋扰。

    暅之故作随意地朝山上瞄了两眼,隐约见到几处黄墙朱瓦,辨不清是寺是观,

    但苦于不好说破,也只能和刘赢灰溜溜地一齐回转。

    这天晚上六人又开了一个碰头会。

    会议认为,既然山道机关重重,唯有硬闯。

    从佛寺这边闯,见到的都是熟人。

    大家此刻都住在寺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闯完山哪儿还有脸呆啊?

    那太子的事情就没法继续查下去了。

    既然如此,只有攻打后山道观。

    那里道众虽多,只要没有觉法,宝念这样级别的高手,闯关却也不难。

    不过前山佛寺和后山道观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目前还不得而知。

    因此瓠采亭和殷色可,还是要留在寺里,一旦寺众得了消息,要尽量拖住援兵……

    这可能遇到的变化,处理预案,何时文取,何时武取。

    这六个人足足热议一夜,运筹帷幄,定计决战天王山。

    这一番折腾,接下来一整个白天,六人都呼呼大睡,无论经声钟鸣,我自岿然。

    养足了精神,填饱了肚子,捉对对拆几招做过准备活动,四位男士就准备动手了。

    所谓缁衣,本就是黑色或者藏青的,只有给比丘尼的女款才会参些素料。

    所以几人夜间活动,也无需换衣,月黑风高,缁衣宽袍,身形尽掩,正合时宜。

    天气阴沉沉的,厚厚的一层乌云遮了星光,在这个时代,碰到如此天气,那可真是伸手不见五指。

    道观门口连长明灯也没留一个。

    走在最前的庆云,生怕发出半点声响,踮着脚尖沿墙摸了过来。

    正要伸手去推门,却忽然觉得下手处一软,如触丝帛,仿佛是推在了一个人的肋间。

    这人身材高大,筋肉结实。

    庆云暗自纳闷,难道是大哥不知不觉间超过我了?

    正要开口询问,却听那人先问道,

    “云长,你推我腰眼作甚?”

    “啊?我?席叔,我没推你啊。”

    这两声一出,可把庆云等人吓了一跳。

    也不知道是谁一脚踩得重了,终于让对方也引起了对方的警觉。

    “谁!”

    这声音虽然故意被压低,但庆云仍然认出来人,正是那日山间偶遇的悍将席阐文。

    他怎么在这儿?

    暅之脑袋转得快些,见对方也是一副见不得光的模样,知道他们也不想惊动了观里的人,于是马上自报身份,防止引发不必要的冲突,

    “席将军,在下祖暅之。半月之前,我们有过一面之缘。”

    “啊?你们从哪儿冒出来的?”

    “我们打算一探后山。”

    当日白衣公子温润的声音自空幽处响起,想来今日也是换了夜行衣靠,

    “哦?这么巧?那不妨我们一起探探这虎穴龙潭。

    想来我们目的并不相同,待合力闯过此处道观,我们便分道扬镳,互不干涉。”

    “一言为定!”

    “是谁!”

    几人的说话声音并不大,没想到却惊动了观中道众。

    看来这所道观还真是不简单啊。

    寺内有人举起了火把,相似要点燃灯烛。

    只听嗖嗖几声弦响,墙内摇曳的红光便暗了下去。

    庆云手中的剑早已拔出,他借了火把熄灭前映在天穹的一缕微光,看到了太史叔明张弓的动作。

    “天哪!隔着墙都能射?”

    其实弓箭本来就是走抛物线的,所以瞄准十分困难。

    百步之内的神射手,那就已经可以说是神乎奇迹了。

    夜里的火光是非常明显的目标,太史叔明是何等人物?

    只要望到了大概距离和方向,引弦无虚。

    隔墙射火这种把戏对他来说实属小菜一碟。

    席阐文此时就立在观门。

    他举起斧头呼地劈落,斧光和门缝完全重合,门闩应声而断,门却没有一点损伤。

    吱呀一声,两片门扉被斧风一激,向外弹开。

    “放肆!”

    随着一声暴和,一道剑光在空中划着诡异的弧线,在檐壁上弹跳了几次,倏地向席阐文斩了下来。

    血斧无前,又是一式力劈华山!

    在席阐文眼中,从来没有一斧头解决不了的问题,

    如果解决不了,那就再来一斧!

    可偏偏那道剑光就像鬼火幽灵一般,斧影来时,只是随之一荡,侧飘了些许,斩势却不增不减,毫无半分阻滞。

    庆云和萧云长就在席阐文身后,见那剑来,竟似心有灵犀,一齐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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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赵武帝石虎,哪怕在十六国时期,都是出了名的暴君。关于他的荒唐事,那是罄竹难书。他坑杀战俘,屠尽青州,惹怨声载道,暴君嘴脸,毋庸置疑。但是他的屠刀,并没有明显的族群指向性,对于鲜卑燕人,刘氏匈奴,西来氐人,甚至羯胡同族,也是一般苛刻。后赵的管理班底,石虎时期的三公,司马李农,司徒申钟,太尉张举,都还是华人。所谓华人凋敝,胡人坐大的情况,并不存在。只是当时胡人逞勇,在军队系统当中,无论将军士卒,都是胡人居多。

    石虎一死,太子石世即位,这个新皇帝连龙椅还没坐热就被石遵所杀,后赵因此便陷入了先晋八王之乱一般的上位混战。冉闵此时还叫石闵,既然入宗,按例也是皇族,石遵上位的时候,石闵乃是首功,石遵甚至还许了石闵皇储的身份。但是石遵卸磨杀驴事后食言,还恐惹石闵不满,起了杀心。石闵听到风声,只能再反,另立石鉴。是时石闵两废主君,官居大将军,兵权在握,焉能不遭忌惮?因此石鉴暗里对石闵策划了三次杀局,用的都是羯人的亲兵。虽然前两次石鉴都择清了自己的关系,但再一再二,再三还能瞒得住人么?

    石闵大怒,杀入皇宫,紧闭城门,规定遇羯人带武器者皆杀,高鼻,深目,虬髯,一概杀无赦,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屠胡令”。《晋书》说当时石闵许诺斩一胡首送入凤阳门,官升三级,这一纸公文曝尸二十万,错杀滥死者过半。许多史书说羯人因此而灭,真的灭了吗?昭武九姓在隋唐仍旺,安禄山,史思明,石敬瑭(墓志铭说他就是石勒后裔)血缘上和羯人同是一族,此是后话。

    这里再说一段鲜为引用的历史,石闵诛石氏后可能是顾虑自己的出身问题,并没有马上称帝,而是根据当时流传的谶语“继赵李”,改姓为李,更国号卫。

    《资治通鉴》卷九十八:春,正月,赵大将军闵欲灭去石氏之迹,托以谶文有「继赵李」,更国号曰卫,易姓李氏,大赦,改元青龙。

    此时石袛自立,兴兵伐卫。李闵想结盟东晋,欲禅位司空李农。李农抵死不从,晋国也没有回应。于是二月后(闰二月)李闵再次改元为魏正式称帝。称帝后一月(三月),复改姓为冉。再一月(四月)杀李农及其三子,并尚书令王谟、侍中王衍、中常待严震、赵升。

    为什么冉闵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化如此之快,连换三姓,又诛杀这么多人,史书并没有交代原因。但是可以猜想,当时的东晋对冉魏投诚这样的大事绝对不会毫无回应,而很可能在等待一个“投名状”。这个投名状也很可能对当年战场上斩杀过无数晋军将领,助石虎滋扰荆扬的后赵游击将军石闵非常不利。冉闵应该是事先得了消息,就清理掉了所有亲晋的派系,李,王,赵,严这些华人士族团体。若非如此,万不可能在正史上不留任何理由,就株连这许多肱骨重臣的道理。

    此时冉闵失去了华人士族以及东晋的支持,为了自救,复用胡人,封儿子为大单于,重新募胡。当时的光禄大夫韦謏反对募胡政策,结果连带子孙一起被抄斩(《晋书载记七》)。

    所以冉闵屠胡,实在并非出自民族气节,诸石相争屠胡令出时,他仍以石氏自居。他对当时中原士族的重创,恐怕比石氏犹有过之。以《徙戎论》和屠胡令二事回溯“汉民族”抵御“外族”史,和华夏族本源文化是相悖的。以现代民族划分论历史,更不足取。民族划分并非孤立的血缘追溯,不同族群的界限是随时代迁移的。当今的汉族,高丽族,大和族,都是现代族群。千年前的匈奴,鲜卑,突厥,女真,都和华夏远祖三皇五帝部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今有些混入了东方民族,有些甚至混入了西方民族。再比如孔子出自殷商子姓,子姓的后裔不但遍布中华,也泽荫高丽,大和。遇到别人抢祖宗的事情,这明显不是族谱血缘可以解决的问题。现代民族划分和古代并没有一一对应关系,不引入地域,文化概念,是没有办法令人信服地界定这类问题的。

    文化不亡,民族才能不亡,这才是五胡乱华后江北华人十存一二,却始终不曾衰亡的真正原因。元宏究竟是兴了鲜卑,还是亡了鲜卑,于今日已经无法从鲜卑人的角度给出一个定义。但是历史上的鲜卑人已经完全地,彻底地融入了华夏,不复存在为一个族群,正是自元宏全盘接受华夏文化,制度,礼仪而始。这是一个无可争议的事实。那么数朝来不断内附的匈奴,突厥,契丹,昭武胡族部,万川集海,又焉不是现代华夏族之支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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