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方曜堂突然停下脚边,侧头看着伺立一旁的儿子道:“方清,这些年,与秦家之争,我总让你不着形迹的有所保留,处处低人一头,憋不憋屈?” 方清神色不变,淡淡道:“我只是个粗浅武夫,咱们方家虽然以武道立足于世;家学传承,却是博大精深。可惜孩儿愚鲁,很多于武道亦裨益不浅的奇门玄学,到我这里,就只能是天书了。所以父亲将狮子林交到我手中,孩儿只能如履薄冰,生怕有辱门庭。至于营谋经世之道,我听父亲的,总不会错。只可惜……” 没等这个嫡长子把话说完,老人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头道:“你弟弟的事情,我知道你心里仍有疙瘩。但他有他的主张,更何况,他对武道一途,历来就不敢兴趣,经营狮子林这副担子,你只能一肩挑,别打方凉的主意。” 方清欲言又止。老人瞪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早年让方凉离开桐川,自立门户,很不务正业?” 方清神色肃然,显然就是默认。 人越老越孩子气,这时的方曜堂,轻轻捋着颌下银须,一脸调皮的笑意,“方清啊,正值壮年,别怕累。咱输人家一头,不打紧的,少让些大好青年早早送死,其实也是功德无量。知道你服役那几年,为啥我不让你多拿军功?” 方清终于不再掩饰满脸的委屈,垂首道,“孩儿实在想不明白;那几年到处暗流涌动,正是男儿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更何况,违逆天道的百姓,祸乱人间的盗门匪类,怎么也配得上上天的好生之德了?” 老人微微点头道:“嗯,总算不憋在心里了,问出来就好。虽然问归问,从今往后,我还是要让你那么做的。且不说你服役那几年,就说现在,秦家的二儿子,今天日夕时又领兵出城去了。我当时袖占一课,是个中下签。无咎之中,藏着凶兆。别以为爹什么都不在意,我在意得很。祖宗好几代人创下这么大一份家业,要是到我儿子这里就没落了,过得几年,我这张老脸,怎么去见列祖列宗?所以其实当下的秦家,每逢大事,我都会推衍一番。秦家的兴衰倒是其次,主要还是为了见微知著。所谓天下大势,谁又能一眼看全了?看一个桐川,你就看不过来。但天下兴衰,无不见于一家一族的兴衰。” 那本来是要劝老人回屋的孝子,此时真应了肉包子打狗之说,老人没劝回,自己倒是瞪大眼睛,听得出了神。 老者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跟你说天象卦义,掰扯不清,就说事实。道统天下这几千年。天下祥和安定富足,民心看似安稳淡泊,实则是垂暮之气深重。为何越是天下太平,这些年,习武之风越盛?要知武者,根底里还是杀人之术;那些所谓以武止戈,仁心济世,都是从尸山血海里一路踩踏出来的感悟,这种人凤毛麟角。世间风气,终究还是成于整日算计柴米油盐的寻常百姓家。寻常百姓一面勤修道家清净心,一面狂热于杀人术,那就是天下一股最大的暗流涌动了。” “桐山宗数百年兴盛,木秀于林;捎带着桐川城这些年财源滚滚,商贸繁华。只不过贸然扩建新城,劳民伤财,民怨载道;只不过当下都是笃信太一道教的信徒,不敢妄议仙家之事。然而乌莫山匪患猖獗,在民间就成就了割草娃一尊新神,虽然无聊,却正好让一些不着形迹的人心脉络浮出水面。普罗大众,需要一个新的英雄或者神灵。” “还有引朵,四渎,坡塘三乡劫贡银案,都彭岭护教三十余名护教军兵士,竟与一名来自芦墟城的玉带山修士参和,惨遭杀戮,成为震惊两座宗门两座城的无头公案,秘而不宣。桐川城这数月来,惊现魔宗邪术,专杀官家衙役恶吏,看似事出偶然;只是这么多事放到一起,再细细梳理其中的人心所向,就发现并不是偶然了。”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