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清幽花香聚,引来痴情蝶-《山村之夜》

    一只眼的父亲是个能手,远近闻名的泥瓦匠。他来到金鸡峪干活,一个后生向他打听:“大叔,听说您是车道河的?你们那里开矿,我想到你们那里拉矿石,您给我找个住处呗!该多少钱就多少钱。”一听给钱,一只眼的父亲马上问:“那好找,多少钱呢?”这个后生就说:“一般的都是每月十块、十五的。要是条件好,十五也行。”一只眼的父亲赶紧说:“那我给你想着。”其实他已经想着了,因为他知道,十五块钱,那是一个职工的半个月工资。他儿子结婚就是新盖的房子,对面屋空着,要是一个月能得十五块钱,那真是太好了!于是晚上他就来和一只眼说,一只眼也觉得很好,几天后,那个后生带着弟弟就住进来了。

    哥俩性格正好相反。老大王大兴那是真开朗,长相也真好。方正的脸庞,舒朗温润;浓浓的剑眉下,大大的眼睛闪闪放光;微翘的双唇,含着不禁的笑意,让人感到那么乐观,那么招人喜欢。见面嫂子长嫂子短的叫着,让林花很开心。老二连旺像女孩子似的,见着林花从来不敢说话,还总是脸红。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彼此都很熟了,林花蒸红薯、煮棒子时就给他们哥俩端过去一些,哥俩也跟林花夫妇处得很好。可是,生在大山里,这哥俩虽然天资很好,可还都是没媳妇的主儿。长时间相处,老大和老二都对林花有了好感。他们看到林花水灵可人,又低声细语,哥俩心里真的火烧火燎起来。但是,介于是别人的妻子,好感只是好感,不敢想些别的。尤其山里人,也没有过多的心眼,只不过是多盯几眼,多搭讪几次而已。可是,在长期相处之时,王大兴却有些沉默了,又总是心里添堵,因为,他经常看见林花有哭的迹象,同时也很少听见林花两口子说话,更不用说彼此亲亲热热了,所以王大兴就觉得有些别扭。一次,王大兴跟林花说说笑笑时,一只眼回来了,王大兴就感到压抑,心里不顺畅,也就不跟林花讲话。但是,一只眼仿佛很不高兴,脸色阴沉着,王大兴跟他搭话:“大哥回来啦?”一只眼没看他,只是嗯了一声。王大兴觉得奇怪,可是没说什么。当然,身在别人的屋檐下,王大兴还是知道应该怎么做的,所以他经常与一只眼搭讪,也不时地递根烟。过节时,还给一只眼买了一件柳河春酒,总体上还是相处得可以。但是王大兴在不知不觉中,总是有一种怪异的感觉,那就是总为林花揪心,因为,一只眼确实太难看了,不仅难看,还让人感到恐怖,所以王大兴就为林花有些不平,总觉得林花处在那样的环境中,面对那样的丈夫,那真是太不幸了,于是心中就总是牵挂着林花,偷偷地观察林花的表情,而这种牵挂,让这个快乐的小伙子不免沉默了不少。但是他除了帮着干点活外,就是逗逗林花开心,可就是这些,还是把麻烦招来了。

    早晨,一只眼走得早,忘了给缸里打水。做饭时,林花提着水桶去井边打水,正好让王大兴看见了。他紧忙赶过去夺过水桶说:“嫂子,我来。你身子重,不方便了,有啥活就说话,别不好意思。”林花也没客气,只旁边看着王大兴一桶一桶地提水。提了两桶后,林花就说:“行啦,他回来再打吧。缸太小,盛水太少,回来让他换一个。”王大兴马上说:“不用,我这就买去!”说完,他开着拖拉机就走,一会儿就嘟嘟地回来了。

    林花迎出来笑着说:“还挺快!”王大兴也笑着说:“供销社也不远,你看我买的这个中不?”林花赶紧说:“中,这不比那个大多了?”王大兴把缸抱到屋里,放在碗架子跟前说:“就放这儿吧?”林花急忙说:“中,就放那吧!”于是林花打水,让王大兴洗手洗脸。洗完后,王大兴刚想进屋,林花问:“多少钱啊?”王大兴爽快地说:“没多少钱,你不用给,我们哥俩也用水,就算我们的啦!”林花赶紧说:“那可不中,你俩还掏房钱呢,你买还行?多少钱呢?”老大笑着说:“嗨!就三块钱,不值得给。”林花听后,从口袋里掏出三块钱塞给王大兴,王大兴紧忙着向屋里走,挥着手不要钱。林花紧忙着去拉王大兴的手腕,嘴里急急地说着:“不中、不中、你快拿着!”王大兴用力掰开林花的手,此时,林花的左手攥在了王大兴的手里,林花用右手还要塞钱,王大兴又开始撕扯她的右手。就在此时,一声怒吼,吓得林花和王大兴魂都飞了。

    一只眼奔了过来,拿起笤帚,直抡向王大兴。王大兴是又躲又喊:“大哥,大哥!你这是干啥呢?”一只眼大吼:“干啥呢!你不知道?你拉拉扯扯地干啥呢?”王大兴又喊:“大哥,你误会了,你误会了!我啥都没干!”一只眼也大叫:“你啥都没干!都拉起手来了,还啥都没干?”一只眼是嘴上喊着,手也没闲着。他抡圆了双臂,劈啪地抽打不停。

    此时林花转过神来,她冲上去抱住了一只眼的胳膊,大声说:“你打我吧!不关他的事,是我拉扯他的,你打死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可是一只眼不听,还是拼命地打王大兴。林花灵机一动,用拳头狠狠地捶打自己的肚子,疯狂地嚎叫着。一只眼马上住手,因为他实在怕林花伤了自己的孩子。他马上攥住了林花的手,大声地呵斥道:“找死呢!不许伤着我的孩子。”于是,下面的鏖战就转变成一只眼两口子的内战,王大兴趁机逃走了。

    后来呢?后来的事情很好解决,因为一只眼怕传出去自己不好做人,就忍了。王大兴呢,连滚带爬地上了拖拉机,头也不回地跑了。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吗?还真不会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