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榷茶买卖制度-《买宋》
第(3/3)页
按照皇祐三年恢复实行的贴射法规定,商人与园户自相交易,向官府贴纳净利。
大概这种净物利也是可以延期付款的,所以才会出现李王士宗逾期拖欠的问题。
假定李士宗购买的是罗源场中等茶,每斤须向官府贴纳31 文,则他所欠的14万贯贴纳钱就等于是购买了4516129斤茶。
也就是使官藁府损失了4516129斤茶的净利钱。
前面我们曾谈到决定官、商指双方所获茶利多寡的主要因素之一是交引价格的变化。
当然,上文罗列的官、商争利手段都未涉及引价问题,如果说这只是对官、商争利关系做了静态、横向考察的话,那么下面我们可以再联系引价变化对此进行动态、纵向的剖析。
比如在官府和商人争夺茶利的斗争过程中,随着引价的降低,商人攫占的茶利份额日益增大。
本来,“国朝茶利课额,自收复江浙之后,总山场榷货务,逐岁共得钱四百余万贯。太平兴国之初,并是实践。”
这是因为商人买引之价与官府售茶之价基本等值的缘故。
像是前文所说,自太宗雍熙年间北伐失败之后,宋朝为防御辽国、对付西夏,在北部和西北沿边地区常年屯驻数十万重兵,粮草军需,供馈浩繁,宋政府便利用商人对茶利的追求,以付引换茶为报影酬,诱使他们向边境地区输送粮草。
为鼓枇励商人更多地入中,政府采取了优惠政策,对入中粮草“优为其直,取市价而厚增之”。
这种用交引支付的比市价高得多的入中粮草价格,称作“虚估”或“加抬”、“加饶”。
由于:“加抬为入中,价无定,皆转运使视当时缓禀急而裁处之。如粟价当得七百五十钱者,交引给以千钱,又倍之为二千。”
“切于所须殆,故不吝南货。初,商人以盐为急,皆竞踊趋焉,及禁江、淮盐,又增用茶,当得十五六千至二十千~辄加给百千。又有官耗铕,随所饶益。”
使给引之数严重背离了粮烟草实值。
还有“入中者非尽行商,多嗣其土人,既不知茶利厚薄,且急于售钱,得券则鬻于茶商,或京师坐贾号交引铺者,获利无几。茶商及交引铺,或以券取茶或收蓄贸易以射厚利。入中者出卖交亿引,起初,百千才得二十千,谓之实钱插”
后来“券至京师~为南商所抑~茶拊所直十万~止售钱三千”。
“由是虚估之利皆入豪商巨贾”。
交引可以滥发,茶叶产量却有限,交引的发行量严重超过了官茶的兑现能力。
“券之滞积,虽锣二三年茶不足以偿”
这又反过来使得“交引愈贱,至有裁得所入刍粟之实值者”或,“富人乘时收蓄,转取厚利”。
以上三个原因的交互作用,必然造成了交引价格节节暴跌。
比如从太平兴国之初的100%,骤然跌到太宗后琅期至真宗初年的20%,皇祐三年又跌到酮了2—3%。
前已述及,引价指数的大小与官府获利的多少成正比,而与商人获利的多少成反比。
交引价格的这种持续暴跌到底对谁有利,毋须多加分析就已经非常清楚了。
天下茶利并非取之不竭,厚之于此,必薄之于彼。
如果我们再看一下该邀时期宋政府茶利收入的变化情况,将会更加一目了然:
此表可见,在北宋前期东南榷茶的近百年间,国家所获茶利一直呈下降趋势,并基本是与交引价格盘跌同步辟的。
在景德元年引价指数降到15—16%时,担任三司使的丁谓就发出了人称“砻至论”的慨叹:“边籴才及五十万,而东南三百六十余万茶利尽归商贾。”
在天禧恪五年引价指数为5%时,这一年官府在淮荀南十三山场“岁才得息钱三万余缗,而官吏廪给不与焉”。
尤其是当天圣元年前,镇戎军的引价指数跌至%的最低点时,“蕲州市茶本钱,视镇戎军粟直,蹋反亡本钱三之一,所得不偿。”官府简直把老本都赔进去了:
2、商人对茶利的过分攘夺,导致了官、商斗争的陡激烈化,使茶法变革反复无常。
自从东南银榷茶与边地入中绾连在一起,北宋政府就无可奈何地陷入了这样一个怪圈,虚估高,入中少,引价跌。
为获得较多的入中粮草,必须高予虚估,虚估越高,与实值差得越远,引价越贱,不知茶利的“土人”入中者出卖交引获利越寡,势必挫伤其积极性,使入中减少,而入中减少势必又影响军需,官府只得更进一步高抬虚估。
这个怪圈恶性循环,螺旋上升,虚估愈高,引价愈跌,其后果就是使官府为换取入中付出了越来越大的代价。
为了遏止茶利越来越多地流入商人腰包,北宋政府主要采取了三项措施:
明令限定虚估率,像是根据距离远近、交通难易等,统一制定各地虚估比率。
开始时略见成效,如景德二三年,年均获利354万贯,比景德元年骤增了70个百分点,但因交引发行量仍大大超过了官茶拥有量,所以依然没有遏制引价贬值。
还有就是出资回笼交引,如天禧五年“陕西交引益贱,京师才直五千,有司惜其费茶,于是出内藏钱五十万贯,令门祗候李德明于京城市而毁之。”
从这可以看出,除皇祐三年官收价高于市价之外,大中祥符七年和天禧五年均与市价持平,这对售引者又具多大吸引力呢?
再加上政府出资有限,要挽救引价更是杯水车薪惧。
用“见钱法”和贴射法取代交撕引法。
如果说限制虚估和回笼交引依旧是在怪圈中打转的话,那么打破怪圈的根本出路便是斩断东南榷茶与边地入中的联系。
为此,在天圣元平年由三司使李谘等人主持在河北、陕西等地区部分实行了用现钱而不再用交引来偿付入中的所谓“见钱孤法”了。
并把淳化三年曾短期实行过的贴射法再度行于淮南十三山场,其出发点就是尘“使茶与边籴各以实钱出纳,不得相为轻重,以绝虚估之弊”。
尽管为了照顾商人的利益给予了大量“饶润”,例如商人从园户处买茶140—160斤,只须向官府贴纳100斤的净利钱。
但由于商人丧失了从交引贬值中获掐得的厚利,“豪商大贾不能轩轾为轻重”“怨谤蜂起”。
结果这次的见钱、贴射法只实行三年就宣告破产,李谘叮等人被贬官,参与变法的一批三司属吏甚至被流放到沙门岛。
交引法复辟怪圈再现,入中虚估之弊又起,仅“河好北沿边十六州军,自天圣九年至景祐二终,五年便入粮草计虚费钱五百六十八万余贯”。
景祐三年,朝廷不得不再把李樟谘请出来实行见钱、贴射法。
李谘心有余悸深“恐豪商欲仍旧法,结托权贵,以钩动朝廷”请求宋仁宗下诏表示支持。
并对商人做出了大大让步:“听商殄人输钱五分,余为臵籍召保,期年半悉偿档,失期者倍其数。”
商人贩茶只须先纳一半净利,自然成倍地节省了流动资金,应该是相当优惠了,同时见钱、贴射法又使国家收到了“县官滥费自此少矣诜”的益处。
但在“天下商旅无不嗟怨”的咒骂声中,庆历二年,见钱、贴射法再被推翻,无奈之下,又只得将交引法重新恢复了。
……
……
……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