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杀羊、杀杨-《大晋太宰》
“这什么时候,夺权成了没有风险的事情了?”因为司马乂是自己的亲弟弟,司马炜仍然没有拿出对别人的盛气凌人,而是怅然的道,“你想高平陵之变如果我司马氏任何一步行差踏错,今天早就成了北邙山的一堆枯骨了。而我们当时所依仗的,无非是景帝豢养的三千死士!”
看着司马乂,如果说到了现在司马炜还有什么担心的地方,就是这个亲弟弟了。两人为一母同胞,从小感情相当好。一旦夺权失败,两人很可能一起共赴黄泉路。所以他才让司马乂找机会回到封国。
但显然这个努力刚刚就失败了,司马乂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一旦自己离开,司马炜这一方会更加的势单力薄,从古到今以兵刃夺权,发起者都是势单力孤的一方。如果不是势单力孤也不用付之于刀兵了,而最近的例子就是司马氏发起的高平陵之变。
“你要记着啊!”司马炜脑中一个闪念,正好和司马乂有关,便直白的道,“我知你礼贤下士,喜好结交朋友,待人以诚。但可一定要小心啊,你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天下太平这是件好事,但一旦局势不稳,你一定要小心你身边的人,你可一定要记住兄长的话,为兄不能保护你一辈子!身边的人不可相信,他们可能会出卖你。”
“兄长,为什么说这种话!要不我们离开洛阳,回到封国足以保自己平安。”司马乂心里一惊,第一个想法就是认为,司马炜也知道夺权九死一生。
“回不去了,大权旁落,身为武帝之子,我责无旁贷。宗室对我寄予厚望,再者太明显了,这反而会让杨骏注意到。”司马炜重重的摇头道,“但你不同,所以我才想让你离开洛阳!”
“兄长不走,乂绝对不会离开的!”司马乂不为所动,闭目片刻重新展开双目,当中满是神光,“兄长,现在说说你的想法吧!我们怎么干!”
“自古以来,夺权需要两个东西,皇帝的首肯,还有就是兵权。”司马炜沉吟一下便和盘托出,虽然他刚刚教育司马乂不可轻信他人,但这是自己的亲弟弟,如果连司马乂都不相信,他就没有人可以相信了,“陛下的首肯其实并不难,我来洛阳本身就是贾后派人来送书信,所以缺少的就是兵权,杨骏大权在握。”
夺权当然需要皇帝的支持,这样就有了话语权。但只有话语权肯定是不够的,不能用话语权去批判兵权,把批判当成武力是不够的,而是把武力当成批判,这样才能位于不败之地。
“洛阳周围之军权,可以分为三个部分,城内的内军和外军,以及东宫太子卫队。如果兵贵神速的话,外军的事情暂时不用担心。所虑者内军之兵,还有东宫的太子卫队。”司马炜慢悠悠的道,“杨骏虽然安插了众多心腹,但重外军而轻内军。内军一些将校可和他不是一条心!”
“我比较忌惮杨济啊,他是太子太保,东宫可是近万人的卫队,足以改变一切局面。”司马乂听完之后有些忧虑,太子司马遹是武帝的隔代传人,爱护有加。武帝还活着的时候,所有人就已经知道未来天下的主人是谁了。
所以洛阳东宫前所未有的巨大,占据了整个内宫的三分之一。所属太子卫队人数足有五千,杨骏上台之后已经扩充到近万人。杨骏虽然很讨厌两个弟弟,但也知道关键时刻兵权应该在自己人手中,杨济一直勇武,虽然被撵到东宫做太子太保,却在太子卫队很有威信。
“看来,问题还处在中护军张劭身上。不拿下他我们就芒刺在背。”司马炜叹了一口气,中护军啊,这可是当初司马师担任的职位。
司马炜独自嘟哝了一句,就让司马乂睡觉,“最近待在自己的府中,不要来这里了。”
吹灭灯芯,房间陷入一片黑暗当中,微风吹过,一阵阵的凉意升腾起来。
同一时间,幽州蓟城一场示好不欢而散,杨英在燕王府拂袖而去,一脸老脸像是被熨斗压过一样,一个褶子都没有。
“这老头该怪迷信的呢,你家是皇帝么?还敢在这里摆谱!”司马季轻哼一声,捏着签子往嘴里送羊肉串。不就是杀了一头羊做羊肉串,请杨英来吃么?要不说这些读书人想法就是多,还真能联想。
老子姓司马,也没看见谁把马匹都放了不敢骑!这可是招待三位藩王的东西,杨英竟敢在这里摆谱?平心而论司马季真没有这个意思。
“殿下!”刺史许猛欲言又止,本身他是很高兴前来的,结果碰到这种事情。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怎么了?味道还不错吧!”司马季脸色不红不白的,似乎没有受到哪怕一点点的影响,“似乎杨公误会了本王的意思,白白浪费了这样一番美意。弘农杨氏经学世家,族中个个都是大才,想象力也比较丰富。”
“杨英此举确实有些唐突,还望殿下不要见怪才好。有机会我会去和杨公说一下,相信误会一旦解开!就不再是问题!”许猛端起酒盏示意,看来真的准备做和事老。
幽州地界成了这样,许猛这个刺史做的也不舒服。现在朝堂杨氏掌权,可天下宗室分居各地如此之多,杨骏如果真有办法,也不会就只是把司马季禁足而没有后续了。许猛曾经不止一次的庆幸,没去整个州都成了宗室封地的冀州,现在看来有些高兴的太早了。
“不唐突,刺史还可以多尝尝!”司马季正襟危坐,似乎没有被杨英的离开不满。直到将所有客人送走之后,笑容才渐渐消失,但随即像是解开了一道枷锁,想通了一件事,小小的不快消失的无影无踪,低声道,“杀羊、杀杨。杨英啊杨英,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
“羊皮的留着,燕王府还是很穷的,共体时艰吧!”司马季像是想起来了什么,迅速就恢复了自己的抠门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