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泐公莫要多礼,但坐无无妨。炆儿,回仙楼读书去罢。”朱元璋让道,转头又吩咐庆童,“服侍小王爷上楼。” 庆童得令,立马十分精心,万分体贴地牵了朱允炆小手,二人同样施过别礼双双朝仙楼方向而去。 他俩转过锦屏,迈上台阶,庆童提醒其当心,可朱允炆却一面上楼,一面眨巴眸子问道:“庆公公,您老的手心为何湿凉的?” 这一问,突如其来。一时间,这庆童竟不知如何作答,忙不迭敷衍:“公……公公年岁大了,时有体虚之症,手脚时常渗汗。” “哦。可是……”朱允炆欲言又止。 庆童忙问:“可是如何?” “我皇爷爷比您还大两岁呢,他为何不似你这般呐?” 庆童暗压满心虚气,回说:“皇上乃是万岁之身,他老人家的年岁再大,那身骨也康健着呢……对了,小王爷难道真不记得丢失宝锦那会儿,究竟何人在侧?” “记得,我不说!” 这话顿时拧得那老奴心头一阵惊绞,慌忙蹲下身来,抠住其双肩追问:“你记得何人?” “庆公公,您抓疼本王了。”朱允炆撅起嘴巴道。 这一提醒,庆童方知自个儿乱了方寸,失了仪态,于是立马收整神色,皮笑肉不笑地问:“老奴一时情急,还望小王爷恕罪。” “无碍的。可是公公为何情急?” “您想啊,宫中失了佛宝,连皇上都怒了,老奴能不急吗?” “不就是一块大个儿的帕子?有什么了不得的?非要搅得宫中上下人心惶惶的?” “是是是。” “我不说,是因为那几个奴婢经常陪我玩耍。我了解他们,他们都很善良,肯定不会做出那种鸡鸣狗盗之事来的。况且,当时在场的人多得是,如果我说了,皇爷爷若找不到那物件,拿不准一怒之下还会伤了他们性命。你说呢?” “是是是,小王爷仁善,此乃仁爱之举……” “所以说,公公务必要替我保守秘密哟。你要是能替我守口如瓶,我也可以把你当成朋友。” “这……”庆童佯作犯难。 “你答不答应嘛?” 他故作迟疑了一会儿,又作一副迫不得已的诡态点了头。 这时,朱允炆露出了笑模样,伸出手指道:“那好,咱们拉钩钩。谁要食言谁是癞虾蟆。” 庆童一直顾虑万一哪日朱元璋一命呜呼,自家这司礼监秉笔大总管之名,只怕迟早都会因江山易主而落旁人之手。到那时,莫说贫贱,哪怕死活都是任人摆布的。更何况,在他心中,一直深埋着一个惊天的阴谋,正随着时间的推移缓缓酝酿着。不想今日,眼前这小子竟主动向他敞开了大门,道是天公作美,使他渐觉大梦越发美妙起来。 于是他又是挤眉弄眼,又是故弄着满脸褶子,抬手勾住那孩子小指,呵呵答道:“好。拉钩钩,谁要食言谁是癞虾蟆……” 只说,自那日起,锦衣卫奉命于皇宫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抄了个遍,也未见得这宝锦踪影。至于此物究竟落于何处?尚在何人之手?想必诸位看官早已明了,唯有那当局者身如台上一尺烛,未见足下方寸黑。 再说此时,大殿内,朱元璋与宗泐二人还在攀谈。 宗泐浅笑说:“恕贫僧失礼,尚有一言,不知圣上可能入耳?” 朱元璋笑道:“听大师这话,定是一席难以中听之言喽……无碍的,朕岂会不知那‘良药苦口’与‘忠言逆耳’之理?但说无妨。” “那宝锦再是神作,圣上也不该将其奉入祖庭啊……” 朱元璋听闻,瞬间一怔,追问道:“泐公何解?” “有道是‘佛居法坛、神坐道台’此谓各有其位。而今圣上却因一时兴起,将那佛宝奉入祖庙瞻仰,在贫僧看来,此举大为不妥呀……”他欲言又止。 朱元璋急问:“泐公既开尊口,只管说来一听,有何不妥?” 宗泐问:“圣上可信那因果之说?” 朱元璋一息长叹,道:“从前未信,如今老了,倒是越发信了。泐公既已开诚,望请布公。” 宗泐直言不讳:“当年圣上入我佛门而中道废戒,本就欠那时修行一个圆满。而近日,你偏误将那佛宝奉入祖庭,恐是有‘祖欠而后偿’之兆啊。” 朱元璋沉吟片刻,又问:“大师莫不是说,那佛宝怕是会引渡朕之儿孙中某一人剃度为僧,代朕还愿?” 宗泐点头,合掌念道:“阿弥陀佛。当年有求佛门处,还愿须把佛门入。若求明断来日事,惟向因果寻定数。” 这帝王耳闻得老僧诗颂,眼前竟忽地闪现出两年前那场惊梦之中,一少年救驾时手把云磬、劝退众鬼的身影来: 少年身立社稷坛下,朝众鬼劝道:“尔等退去吧!我已向佛祖祈旨,愿用我金尊大宝、九五荣华再换我王十八年春秋。” 他那神魂沉浸其中,许久未能自拔。倒是那宗泐问说:“圣上此时想的可是两年前那一场梦魇?” 朱元璋匆匆回过神来,当即紧抓宗泐双手,满眼苦不自胜,连声说:“泐公渡我,泐公渡我呀……” 宗泐轻拍其手,安抚道:“来日之事来日讨,莫把今日付烦恼。那儿一生对三宝,总比杀身好。” 朱元璋听此慧语,顿时大悟,忙起身欲行大礼拜谢,却被宗泐扶住:“使不得,使不得。贫僧自去,万望尊上以今日为期、苍生为念,方不负天命宏授、此生大任。” 朱元璋扶臂相送,赔礼:“日前宝锦一事,弟子实在汗颜。泐公放心,弟子定会寻回那佛宝,以补此过……” 宗泐再次轻拍其手,笑说:“宝锦一事莫要强求。此物曾先是在尊上梦中现身,而今又于现实中几番辗转……贫僧相信,此中自有缘法。说不准又会牵出多少交集来呐……” “话虽如此,可此物寻不回,怕是要泐公在那主人面前作难了。如是哪日来寻,弟子愿与全力补偿。” 宗泐笑说:“那人物如今不过三岁,还是个只知玩乐、无心金玉的年纪。”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