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自在飞花轻似梦-《天啓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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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在飞花轻似梦[1]

    一袭长袖拂过,掀开了这秋与落叶的起伏。还有那翠黛色的远峦。

    绝顶。箫声。清泠。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秋霜覆,寒山苦,萧萧黄叶随风舞。轻旋轻卷,有道不尽的离思,悱恻缠绵。斜晖透过叶片儿,有疏影晕开了斑驳。这时光若水,逝去了亦好。可他,又总怕好韶光淡去了那过往的执着。

    岂不矛盾?岂不可笑?世间岂有两全耶?

    涓净溪水潺潺而流,伴着曲调打着叮咚,与无歇箫声起起伏伏。

    两岸青山寸寸掠过,沉涩之音滑过指尖,若婉转、若喑哑、若呜咽、若悲苦、若离恨、若相思、若死别。

    “江南红豆相思苦,岁岁花开一忆君[2]。”似问:如今可还年少?

    箫声至此戛然而停,似在唇边呢喃着下一句该如何吹?

    清风相随,遥忆万里关山度若飞,不如归?

    那是远山青,白衣雪,影鬓玄。

    一支碧如翡翠的玉箫被他轻轻地拢到了背后,屹立在这绝顶之上,除却苍天,已没有了不可攀越的彼岸。这原是不可企及的奇谭,他原是个孤傲狷绝的男子,这支箫原是把杀人不眨眼的凶器。

    那白衣的主人把头仰起,斜睨着天。玄发遮过眼,左边眸温婉如水,另一边则凛然生威,却又都带着一份仿佛永远也抹不去的落寞。

    望着江南水明山秀,可叹美景良辰逝水无痕。纵然流水不东去,飞花凝滞,人世间便可免去八苦,不必理会这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了么?

    “流年半掩,天涯一瞬;白发弹指,殊途三生。”

    那如雪的白衣袖垂下,无声地叹了口气,斜目间却瞥见了玉箫末梢那一缕银穗,那一缕银穗上缚着的那一块美玉,那一块美玉上的洁白无瑕。

    他不禁愣了。

    这是一块月白玉,若月般无瑕、上弦月般弯曲,就像一个小小钩子,勾住了前尘今生来世,勾住了他一生年华里永无穷尽的孤寂与落寞……

    那只右手微微抬起,另一只左手缓缓抚上那块美玉,轻,柔,轻柔,还是轻柔。苍穹似不甘被冷落,骤起一丝冷风,催促着夕阳西下。

    此刻,白衣袂翩然,只留花飞绕袖。

    绿水绕村。东篱围,西菊黄。

    几户人家彳亍,任北风一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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