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太监的职业素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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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后又折起将荷灯放回湖里,站起对着深思的沈骁道:“沈大人,陪我手谈一局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国师请。”
两人来到湖边摆设的棋盘处,已有仆从泡好了茶,只是周围不见一人,他知扉卿喜静。
落座后,你来我往,步步杀机,但沈骁明显感到扉卿这次的心不在焉。
“主子来消息说,既然二皇子那处已无力回天,同意你选择邵安麟。”其实按照原来的预测,二皇子是颗帝王星,难以陨落,另外加上二皇子性格暴虐,不是个好的储君人选,当然他们要的就是他的不好,要是明君之相用来振兴晋朝吗。但后台如此坚硬的邵华池,却如此快的下了舞台,这是始料未及的,也许任何人都没料到,下一任皇储呼声最高的皇子能干出私通妃嫔的事,胆子大的令人咋舌。
“二子,还有用处。”扉卿目观棋局。
“他还能怎么翻盘,除非……”沈骁顿了顿,目光一闪,“邵安麟呢?可寻到了?”
“邺城遭海贼洗劫,烧、杀、抢、掠,那些未追回的银两也是被其夺去,安麟带领邺城百姓共同抗击海贼,对方知他是头领,晋朝皇子之尊,便起了将之俘虏的打算,安麟使计将之浇灭小半,我的人找到他时正面碰上昙海道的杀手,三方冲突中,安麟失踪了。”啪嗒,扉卿下了一颗黑子。
沈骁却发现扉卿的手是微颤的,这人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平静。
“邵安麟既与你相识多年,断不会轻易出事,他定是想脱身之法,此时不知去向反倒是件好事。”沈骁还记得当年体弱的邵安麟让扉卿极为厌恶,扉卿来晋朝并不是当奶娘的,却受着帝王的托福,将体弱多病的邵安麟收下。对之多有折磨,这折磨更多是精神上的,生活上也谈不上关心,每日布置完功课就会离开,言辞厉色,也从无好态度,沈骁每次见到邵安麟时那孩子就瘦一大圈,还非要挤出自然的笑容面对所有人,小小年纪就学了察言观色的能力。
那时候的邵安麟可不是现在这么丰神俊朗的模样,又瘦又小的一个,看着一阵风都能吹跑,见到扉卿像看到鬼似的,想想还怪可怜的。
世人皆知邵安麟是扉卿唯一的弟子,那以后也没打算收其他人,默认的下任国师。但这对师徒感情并不好,或者说有些交恶,到如今相处起来还冰冷如初,邵安麟面上尊敬,但对扉卿也只有尊敬了。
对扉卿选择邵安麟,沈骁是不看好的,听话是听话了,只是这听话又有几分真意。
恐怕是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
“第二批人,全军覆没。”沈骁提到了第二次营救。
与其说营救,还不如说是想灭口之前的三个刺客。
扉卿剑眉一蹙,原本七皇子身死,定能引起晋成帝反弹,而只要将之嫁祸给二皇子,就能彻底杜绝其再次翻盘,给邵安麟创造机会,第一批人是他们培养的专业刺客,就是无法得手,也能逃之,却被当场活捉,这是始料未及的。
第二批人只是试探,但亦是精英,一次次失败,绝不是巧合,“七皇子身边,有高手。”
武力、智力方面都不缺人,这个与皇位绝缘的皇子,是想做什么?
“真真是想不到,只是一次简单的行动却发生这样的转变,这七子不简单,看来夺储的人选又要增加一位了。”
扉卿对着上空吹了一个奇怪的音调,一只像普通麻雀的小鸟从空中滑落,稳稳站在扉卿的手臂上。
“此为犀雀,我给五号下了追魂香,他在死前释放了一个信息让犀雀带回来,此人应是关键人物,或许也是我要找的人。”即使不是,也必须加以重视,对于属下拼死留下的信号,扉卿有理由怀疑,“此香只有遇血腥味才能散发出来,马上就是国宴,是宫中人最大的集合,此人必在其中。届时你割破手指,犀雀会落下,引出此人。”
沈骁郑重点头,“国宴,你不去了?”
“我要再算一次,那人的八字。”扉卿语速加快,“来不及了!二子忽然倒台,阿芙蓉的计划被阻断,刺客之事亦打草惊蛇……一桩桩事,都说明杀破狼中的七煞(杀)已现世,并有所行动,正在一步步破坏我们的计划。他是杀破狼的首领,若是被他找到破军、贪狼之星,集合天下之士、纵横之将、诡诈之才,合成完整的杀破狼,重改格局之轮将无法逆转!”
本来不信命格之说的沈骁,也意识到,扉卿说的一一应验,八年前那颗突然出现的紫微星,正是那个七煞,而因为不信他们并没有加以重视。这么些年这颗七煞星一直伏蛰,直到如今忽然发力,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我明白了,这次五号给你的死前讯号,可是七煞?”沈骁杀机一闪而过。
“无法算出。”
“无论是与不是,必将之扼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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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要见磐乐族前来的使者,晋成帝最近频繁让傅辰来剃须,皇帝无论长相美丑,也是在意外在形象的,至少也要威严不是。傅辰的技术很好,应该说越来越好,可能刚开始还有些生疏,次数做多了,就熟能生巧了。
以往剃须的时候,是晋成帝最不耐烦的,所以杖责的并不少,自从这工作被傅辰接手了,就再也没换过人了。
用晋成帝的话说,就是这个奴才用着很顺手,那就继续用着吧。
一旁安忠海看傅辰剃完后,就接过了刀片,在皇帝面前动刀子,向来是慎之又慎的事。
傅辰净完手,就给晋成帝敷面,用的是黄瓜捣成的泥加蛋清,还是晋成帝看到穆君凝那张能掐出水来,越来越年轻的脸,有次就无意问道,穆君凝就说是傅辰造的。
在皇上面前适当刷刷傅辰的存在感,她才能用得毫无顾忌不是。
皇帝比穆君凝还大了二十岁,看上去老得可不止一点半点,闻言哈哈大笑,“难怪你喜欢这奴才,好用,是好用,那脑袋瓜子与众不同!”
于是傅辰多了个工作,给皇帝做做保养。
反正也是顺便,并不麻烦。
边享受着傅辰微凉的手指在脸上轻轻按压太阳穴的力道,晋成帝抬了抬手。
“小海子。”
“皇上,奴才在。”
“上次你去福熙宫给瑾妃宣旨时,她真的还感激朕,没任何怨言?”
皇帝自从下了降职的命令,就没有再提过瑾妃了,这会儿突然说起来,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安忠海到底是宫中老人,很清楚这些皇帝的尿性,他不问你也不能当做不知道,问了就要马上答出来,做得脸的奴才,哪个不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
不会?不会学啊,不然凭什么在奴才里脱颖而出,那么多奴才等着熬出头呢!
安忠海将当时瑾妃的话重复了一遍。
晋成帝听完,不置可否,感觉到傅辰的力道让他昏昏欲睡,这奴才太会伺候人了。
睁开眼让自己清醒了些,“小辰子,你也听到了,觉得如何?”
“该不知道的奴才都不知道,该没听到的时候奴才都没听到。”这时候真当皇帝是问你的意见就完了,皇帝只是在看你的态度,看你是不是可用之人,懂不懂进退。
听到傅辰的答案,晋成帝略满意,“瑾妃把你教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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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不知道,那位向来很得眼的李祥英,到底做了什么,引得雷霆大怒,如傅辰所料,皇上果然没有再信他说出傅辰的话,只认为他为了害人,什么都做得出来,傅辰刚刚用了救出阿芙蓉的事情在皇上、太后面前刷爆了存在感,这会儿皇帝正是对他有极好影响的时候,李祥英可谓是火上浇油。
再加上,皇上本来就觉得傅辰的工作太多了,怎么一个从三品的小太监,还要负责倒夜壶?
一查之下知道是李祥英做的,更是怒火中烧。
你说你嫉妒贤能就算了,陷害一次不够,还一而再再而三!
皇上狠狠发作了他,将之直接打入棣刑处,完全没给辛夷面子,傅辰与之前在棣刑处认识,现在已经升职的良策道,[可以多多关照此人]。
受了傅辰恩惠,良策二话不说,本来皇上将人打入棣刑处就没再理会,显然是现在不好发作等着人走了再说,那他当然不会客气,方方面面都格外照顾了下李公公。
于是李祥英可谓苦不堪言,他说什么都没人再信他,
刘纵再一次官复原职,引起了一片惊疑,都道他运气太好,怎的这样的绝症都能捡回一条命。
当然,梁成文的存在是不能爆出来的,一是梁成文为何会出现,二是用了什么办法救回刘纵。
开膛破肚之术若是能广而用之,就不会渐渐失传了,说了没有赏赐指不定就要被责罚,觉得其有违人道。
皇帝大多有个多疑的毛病,刘纵正是不偏不倚的态度,才得到总管的位置,皇上信他是建立在他没有拉党结派的前提下。
所以这事,不但不能被知道,还要尽可能隐瞒。
全部推给刘纵运气好。
而刘纵再次上位,最慌乱的莫过于那些在他生病期间落井下石的人,还有那些倒戈到李祥英身边的人,个个战战兢兢。
已经有人求到了傅辰面前,谁叫傅辰与刘纵关系好。
傅辰全都应承下了,说会尽力一试,这话水分就多了,说不说还是不一句话。他给足了这些同僚面子,转头却“忘了”,刘纵可不是不发作,做了十来年总管,并不是那么冲动的人,不着痕迹的安排那些人的去处才是刘纵的打算。
私底下他对傅辰说:“以前不知里边到底有多少人作妖,如今一场病看得清清楚楚,倒是因祸得福了,等我慢慢清理出去,这内务府就被咱们守得如铁桶了。”
铁桶,是傅辰曾经对德妃宫里的戏称,被刘纵这般调侃,也意味着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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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纵恢复职位,高兴地还有一个人,就是在熙和宫的瑾妃了。
妃位的升升降降对她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她正哼着家乡小曲,拿着剪子修剪花卉。
忽然,一双手抱住了她的腰,一只脑袋搁在她的肩上。
她吓了一跳,直接剪掉了一段枝桠,咔嚓。
“呀!”她惊叫了一声,闻到对方的淡淡的气息,没好气道,“怎的走路没声音!”
她略有些慌张地看了看外面,傅辰轻笑,“放心,我让她们都下去了。”
“还知道回来,我以为重华宫要成你的家了。”
“你知晓,这是国师的命令。”
“那这次做什么吓我?”她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她怎么听说,七皇子挺喜欢傅辰的?
“这不是怕你又给我一个‘惊喜’,奴才担心自己承受不住。”
“你!这事你要说多久,那么记仇!”她也分不清傅辰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
“说到我忘了为止。”看穆君凝那张端庄的脸总被自己气到的模样,傅辰轻笑,蹭了蹭她的肩。
淡淡的玫瑰香味传来,萦绕鼻尖,那是他调制的简易版香水。
这味道有些熟悉,曾经在现代,他也为妻子调过,那时他只是想给妻子生日一个惊喜,花了大半年研究怎么自制香水,妻子也很给面子,那以后一直用着他调制的香。
想到了妻子音容笑貌,傅辰神情有些恍惚。
“你呀!越来越惫懒了,以前怎会觉得你特别有风骨。”感觉到傅辰在肩上的力道,这是不打算下来了。
“我一个太监,要什么风骨。”嫌命太长吗?傅辰将失神收回,把玩着她的垂下的发丝,看着黑发从自己指间划过,“心情不错?”
“有什么不错的,要不是我放了身体不适的理由,现在还是一堆姐妹们来看我呢,讨论的对象还是你。”自从傅辰救了那些阿芙蓉,不要任何赏赐,只夸了一句瑾妃后,其他妃子看着眼热,都会夸上两句,真假不必说,但想与瑾妃修复关系,却是真的。
有的还会问这个太监可否让出来。
“我是你的人,不必担心,嗯?”轻吻着她的发丝,眼底冷漠如初。
她很喜欢傅辰这种珍惜的态度,这让她有一种自己是被宠着的错觉。
她,与他,都知道,只是错觉而已。
“你说,安麟都出去那么久了,银两就是追不回,皇上也该派人再去吧。”隐去心中异样,穆君凝岔开了话题,但越说越在意。
满脸忧色,她已经一个月没收到邵安麟的平安信了,以往都是半月一次。
“也许被什么事耽搁了。”对邵安麟,傅辰有感激,也有忌惮。
感激此人在竹林保住了他,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当时只要他出去了,是必死的结局,当时的二皇子是无法撼动的;同时他也忌惮此人将野心隐藏得连穆君凝都不知道。
门外传来墨画的通报,是四皇女带着驸马爷沈大人来向娘娘请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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