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之前是大家痛痛快快地咬开了一个又一个汉人庄子。但如今就这点人手,随便一个坞堡就能把自己一群人吃干抹净,砍了脑袋去换军功! 穿过汉人居住的地方,去北面的草原,固然是条退路。然而天寒地冻之时走远路?送死也不是这么个送法。 阿胡拉玛兹达,战无不胜的巴赫拉姆大君,能不能为咱们指一条明路? 久历血火的姑藏城里,哪怕郡廷中都是一股子久久不散的血腥味道。 大军已经杀奔张掖,除了些羌汉混血的降贼文吏与一干老弱,偌大的姑藏城里已经没有了多少活人。 钱粮、刑名,这些事情原本到了冬日里,还能让人忙碌一番。但在羌军劫掠之后,整座城里的浮财都不剩下多少,更不用操心什么罪案。 然而人人的脸上都没几分闲情,只是彼此惴惴地对望:“可听说没有?东边有动静了!” “从安定郡那里过来的都是并州的兵,前部已经到了仓松县!” “仓松那里只是偏师,前锋是朝张掖郡走的!” “姑藏城里,如今可是无兵无将,一旦大军回师,如之奈何?” “左道婬祀,煽惑鬼神,本就不是正道,几时见如此行事者能成大事?无非是旋起旋灭而已!” “你倒还有脸说!当初你可是去礼拜寺去得最勤勉以祆教之善道化民,可佐圣人之政这话又是谁说的来?” 争论到最后,这些剃了秃瓢、裹了缠头的人物,只能对望一眼,彼此叹息一声:“罢了,大家回去把正经冠服备好,预备着献了姑藏城、戴罪立功吧。日后朝廷治理凉州,总还少不了我等老成人!” 距离凉州刺史部最近的西域藩国是婼羌,算起来,也是羌人一部。 然而比起凉州地方上泛滥成灾的祆教,这里的气氛倒是宽松许多,还多少有些自迦湿弥罗等地远道而来的胡僧,在河谷中凿建石窟、禅坐修持。 此刻,不管是只受了沙弥戒的年轻僧人,还是持具足戒多年的大德长老,都向着东方叩首。 最大的石窟中,一尊鸟首明王刻像安静伫立,两行血泪从鸟首明王的眼中缓缓流出。 年轻沙弥们只是敬畏地不停叩首,然而那些已经干瘪得像是枯树一样的老僧,却是一面擦拭着眼角淌下的浑浊泪水,一面喃喃诵出经文。 “大鹏尊胜勇父明王,为哀愍三界诸有情故,说此陀罗尼” 便在此刻,不管是祆教还是佛门的信徒,不管他们是否虔诚、是否属于同一种信仰,都在这一瞬间面露欢喜之色。 叛军欢喜地拔出刀,捅进了自己的胸口。 官吏欢喜地解下腰间长绶,在房梁上打个结,将自己的头伸了进去。 商人摩挲着银杯中的那微微变色发黑的葡萄酒,随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凉州的每一处礼拜寺中,火坛上都燃起了熊熊大火,祆教的祭司们身穿白色袷袢,手中持着柽柳与石榴的枝条,庄严地颂唱着忏悔文,一个个迫不及待地绕着火坛行礼,而后从容地走向礼拜寺后方的墓园,从净灵塔上跳了下去。 同样的异变,也出现在番和城中。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