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我不日便要扈从公主殿下回建康去了。”羊舜华坦然答曰。她是羊侃的女儿,她只能身在南朝。 宇文泰心中怆然而悲。她还是不肯留在他身边。默下决心,终将有一日,他一定要让她留在他身边。沉默良久,万般不愿地放手,也只能说一句,“长安到建康路途迢迢,以己为念便是为我。” 羊舜华点点头没再说话便转身去了。 宇文泰见她背影消失不见,方才唤一声,“元贵兄。” 宇文泰思绪烦乱的时候并没有想到,朝云驿里再僻静的地方其实也在众目睽睽之下。因为这里毕竟是个驿站,他不可能真的摒绝所有往来的人。偏是有人或有意或无意地洞悉了他此时此刻的所言所行。 正午之时红日高高在上,光芒照耀万物,整个长安城都沐浴在一片夺目的金光里。而这样的时刻又总是那么短暂,一晃而过,让人怀疑它是否真的存在过。正午一过,金乌渐渐向西而行,光芒隐去,黯沉弥漫而生,一日将过,免不了让人心生惆怅。 长公主元玉英却并不是个爱惆怅的人。她心里不能有犹豫、疑惑,否则必要弄个水落石出。可是一旦明了一切的时候,哪怕是再坏的情势、再糟的消息,她都能接受事实,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思绪以处于主动的状态中。 细算起来,元玉英有身孕也不过四、五个月的时间。衣衫宽大也并不十分明显,依旧是身姿窈窕。原本就是容色绝丽,如今更添韵致。揽镜之余,元玉英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已是心情十分平静。 虽是看着镜中的自己,却下意识地伸手上前握住了放置在铜镜旁边小巧的蟹壳青烛台。青瓷如玉,光滑细腻,可是却触手冰冷,元玉英不惧冰冷,紧紧握住了它,看着镜中立于她身后的南乔平静问道,“都看清楚了吗?” 南乔小心低语道,“确实如此,不敢有失,更不敢欺瞒公主。” 元玉英刚要说话,忽然听到了外面奴婢的声音,“殿下,驸马都尉回府了。” 元玉英轻缓起身,向往日等到宇文泰回府时一样欣然吩咐南乔,“走吧,出去迎候驸马都尉。” “是。”南乔答应着扶住了元玉英一起向外面走去。看着长公主面上毫无异状,但是南乔明显感觉到了她身子的轻微颤抖。 这时已经是暮色四合了。 宇文泰心里对元玉英其实是有歉疚的。元玉英身子沉重之际又长途跋涉从统万到长安,到了长安之时起他便没有安心抚慰过她。但这种歉疚又因为种种事态的发展而包裹在一种很别扭的心思里。这时看元玉英似与往日无不同出来迎候他,他心里却忽然冒出一丝摆不脱的抗拒感。 “夫君辛苦了。”元玉英微笑着走上来。 “殿下不必如此为我劳碌。”宇文泰却止了步。他唇角上扬,似在微笑,一双极大的眼睛饶有意味地看着元玉英。待元玉英走近了,他伸手扶住了她的臂肘,“殿下今日出去了?刚到长安,又行动不便,该在府里好好休息,不宜出去东奔西走。” 元玉英一怔,原本自己满腹委屈,没想到宇文泰一回来就是质问。她是他的妻子,又身怀他的骨肉,可是从她到长安时他便心不在焉地冷淡她。长安是他的,可是对她来说却是陌生的,他不知道吗? 想着便泯了微笑,心里酸楚,目中含泪,不快和委屈都涌上心头,“将军不也日日东奔西走吗?”想的正是刚才南乔禀报的朝云驿里的事。她已是浮想联翩,不知道宇文泰动起情来究竟是什么样子。难道他们之间曾经的一切全都是水月镜花的幻象?她抬头执着地盯着宇文泰。 南乔看这剑拔弩张的势头怕是不妙。她太知道长公主的脾气,能忍得了委屈却执着任性,又绝对不会委曲求全。更兼是孕中敏感多思,若真要闹起来,恐怕就要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