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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方舟的上层,奢华的宴会正在进行,巨大的大厅中,悬挂着华丽的帷幔和闪烁的水晶吊灯,照亮了整片空间。桌上摆满了丰盛的美食,珍馐佳肴琳琅满目,葡萄酒在杯中闪烁着诱人的光泽。音乐声轻柔地回荡在大厅中,舞者们在中央优雅且狂野地起舞,氛围奢靡而欢乐。
然而,在这浮华的表象之下,方舟的下层却是另一番景象。尖叫声与哀嚎声回荡在船舱中,与上层的欢声笑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狭窄、昏暗的船舱里,劳务派遣们被关在潮湿的牢房中,身上满是鞭痕与污垢。他们面容憔悴,双眼中流露出绝望与痛苦的神色。他们
在狭窄的空间里艰难地活着,他们的血与泪洒在冰冷的石砖上,无数的生命在这黑暗的方舟上消逝,无声无息。
马尔沃·勒波尔压抑住呕吐的冲动,看着手中算是『丰盛』的盛宴,三个与他中指一边长的苍白扭曲蜈蚣。这不是看守发放的食物,而是他从一张腐烂的桌子下面发现的,除了他,没有任何人发现。
“给我一个吧,求求你。”
他旁边那个没有光的牢房里发出了哀求的声音,声音的发出者是一个看起来有些贫血的人类,哀求者身体散发的恶臭从这群未洗澡的人中脱颖而出,熏的他头晕目眩。而牢房中另一个人则在抽泣,那不规则的呜咽声在黑暗中回响。
“真是愚蠢。”他不禁想着,精灵总是先抓那些害怕和虚弱的人,可悲的是他也是其中的一员。想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随后又对邻居露出了理解的微笑,“哎,朋友,恐怕我只有够自己吃的,我须保持体力,你知道的,我永远不知道下一次机会会从哪里出现。”
哀求者发出一声短暂的笑声,声音是如此的刺耳,是如此的具有穿透力。他紧握住手里的食物,将视线转向牢房墙壁上的栏杆,希望哀求者的爆发没有被守卫注意到。
像囚禁他的牢笼在巨大的房间里有上百个,里面充满了死者或垂死的奴隶。楼梯呈螺旋状下降,时不时有看守来带走一些可怜的灵魂,身体被送往竞技场,或者更糟,送往肉店。
透过狭窄的栏杆,精灵看守们可以看到整个监禁的深渊,幸运的是,他们确实没有注意到,他们在低声谈论达克乌斯登船的事情,并享受着发到手中的食物。
“我们不可能从这里出去,傻瓜,我们会在这里待到死,不管是被吃光了,还是……”哀求者用腐烂牙齿的间隙嘶嘶地说着,说到最后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尽管马尔沃试图保持无所谓,但他也打了个寒颤,那些不幸被拖走的人的尖叫声暂时停止了,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持续的、不安的低鸣。他感到一种无形的压迫,仿佛黑暗中的某种恐怖正在悄然逼近,他无法完全屏蔽那些可怕的声音,那些被选中的不幸者的悲鸣仿佛还回响在耳畔,像鬼魂一般困扰着他的思维。
他曾听说过精灵的甜蜜折磨,这些传说描绘了令人发指的酷刑手段和异乎寻常的折磨方式。一开始他认为这些故事只是夸张的描述,但他在这里的时间已经足够长了,长到让他深刻意识到这些传言并非完全虚构。亲眼目睹了精灵的冷酷与残忍,深知那些被选中的人将经历的绝非普通的折磨。
他见过那些被拖走的人,他们的眼中充满了绝望与恐惧。无论是因为他们的身体被禁锢,还是因为他们的灵魂在巨大的痛苦中煎熬,这一切都让他感到毛骨悚然。他知道,那些尖叫声只是开始,接下来将是更为可怕的折磨。他无法确切地想象那些被选中的人会遭受怎样的痛苦,每当他想到那些传言中的折磨场景,就会感到一阵阵的恐惧。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臭的气息,混杂着身体的焦灼和心理的崩溃。这些令人窒息的气味逐渐渗透到他的每一个呼吸中,使他感到更加窒息。他曾经想象过自己能够坚强地面对一切,但现在,他的信心在这些无情的折磨和死亡的威胁面前变得脆弱不堪。
他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试图集中在眼前的食物上,但他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那些凄厉的尖叫声和那些悲惨的面孔。他无法摆脱这些影像,它们像阴影一样缠绕在他心头,使他陷入深深的焦虑与恐惧之中。
“听我说,脾气暴躁的朋友,我会从这个悲惨的地方逃出去,然后用剑杀死那些把我送到这里的混蛋。但是首先……晚餐。”
他说完后捧起手,把珍贵的蜈蚣放进嘴里。强烈的刺激让他皱起了眉头,烂鱼般的酸味充满了他的口腔,令他差点把胃里的东西吐到他的牢友身上。然而,仅仅是差点,他有着坚强的意志力,作为一名扒手,他曾在波尔罗德的酒馆和充满淫秽的房子里工作,吃过更糟糕的东西。
他强忍住那令人作呕的味道,咀嚼着蜈蚣,让那令人不快的汁液在口腔中蔓延。他的喉咙因为蜈蚣的腥味和恶心感紧缩着,但他逼迫自己吞咽下去,仿佛这样就能吞下过去的屈辱和现在的困境。
三十年前,他还是个年轻的扒手,在波尔罗德的喧闹街头混迹。他在肮脏的酒馆里工作,和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抢夺着最基本的食物,甚至在那些充满淫秽的房子里打工,忍受着各种恶臭和危险。他吃过腐烂的鱼肉、发霉的面包,甚至是生的老鼠肉,那些日子虽然艰难,但也锻造了他的意志和耐力。
那段时间里,他一步步爬上了盗贼工会的顶峰,成为了波尔罗德城中最重要的地下首领。他以为自己已经脱离了那种与流浪狗争夺骨头的生活,以为自己可以掌控命运,不再被迫接受这种卑微的食物。
但现在,他却在咀嚼蜈蚣,仿佛命运在嘲笑他的自大与骄傲。
他在咀嚼晚餐时,思考着生命的纯粹和可怕的不可预测性。那些曾经看似不可动摇的地位和权力,如今却显得如此脆弱。或许,这是对他过去行为的惩罚,是对他那些年无情掠夺和暴力行径的报应。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粗糙的双手,曾经,这双手挥舞着匕首,掠夺着财富,也操控着人们的命运。而现在,它们却只能捧起一只小小的蜈蚣,努力维持生命的延续。他深吸一口气,把最后一口蜈蚣咀嚼完毕,感觉那令人作呕的味道终于在口中消散。
脚步声在地牢的走廊里回响,马尔沃和他的同伴立刻安静下来,缩进阴影里。经验告诉他们,当捕获者在听力范围内时,最好一言不发。
阴影在昏暗的牢房里闪烁,一声命令在精灵那粗糙的嗓子中喊出,声音像刀刃刮擦石头。然后,他惊恐地看到,牢房的门突然打开,瘦弱的身影从牢房的角落里爬出来,惊恐地呻吟,而有些人则被绝望压垮了跪倒在地。
一名精灵走了进来,敏捷而健壮,腰间系着紫色腰带,锯齿状的梅瑟刀固定在腰带上。带刺的皮革和鳞甲,丝毫不妨碍他的优雅。
正是这些家伙从海上抓住了他,打昏他,并将他受伤的身体扔进船舱中。他认出了眼前的精灵或者说是奴主,他记得这家伙的名字好像是克拉肯或是类似的,这个秃顶、脸上满是疤痕的家伙,喜欢用一条锋利牙齿的鞭子。他见过鞭子瞬间把一个人背上的肉撕下来,而鞭子的持有者会毫不吝惜地使用它。
克拉肯向他身边两个最近的奴隶示意,这两个来阿拉比的家伙还没有因为缺乏食物和精灵的『仁慈』而被消耗殆尽。不幸的家伙们英勇地、愚蠢地反抗着,他认为这种行为愚蠢至极,很快他的判断得到了回应,两个家伙遭到了一阵殴打,被打得血肉模糊,呻吟着被拖出了牢房。
“还有谁想反抗?”克拉肯扫视四周,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他的声音像冰冷的刀刃,切入每个人的心脏。他的目光在每一个囚犯身上停留片刻,仿佛在评估奴隶们的价值。没有人敢动,所有人都知道反抗的代价。
“求求你,不是我,求求你,我想活下去。”马尔沃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不让自己的恐惧暴露在这个残酷的精灵面前,他向任何可能在听的神明祈祷。
然而,回应他的不是神明,而是……克拉肯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在恐惧和绝望的侵蚀下,他感觉到力量正从四肢流失。他试图爬向阴影,但一双强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提了起来。在被动转身的一瞬间,他看到了克拉肯的眼睛,他看到了残忍的愉悦。
克拉肯用拳头击中了他的胃,空气从他肺里挤了出来,意志没有抵挡生理的本能,他最终吐出了胃里的容物。在痛苦中,他根本意识不到自己被扔出了牢房,被拖在地砖上,朝着中央螺旋楼梯上升的方向走去。他不知道奴隶主们要把他带到哪里,但他知道和唯一确定的是,等待他的是将一个痛苦而屈辱的死亡。
茱莉娅无声地从格栅中出来,站起来后,环顾四周。她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小小的圆形房间,地板上布满了棕红色的污渍,散发出几乎无法忍受的死亡和腐烂的恶臭,房间角落里有几具被蛆虫啃食的瘦弱尸体。
“我们似乎在奴隶坑的下面,这是他们玩乐后处理死人的地方。”她对着身后的人轻声说道。
说完后,她小心翼翼地沿着血腥的水道走过一个浅坡的小隧道,来到一个更大的房间,房间里满是空笼子和带刺的镣铐。在这里,一条缓缓的斜坡通向一对双门,她看向身后的同伴后,打开了门,门后是一条高而狭窄的通道,里面燃烧着火盆。
“我们似乎在船只的核心?会有守卫,很多守卫。”
她和同伴继续前进,快速、无声地像影子,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开放洞穴。远处是一片平静的黑暗池水,周围是码头,正对着一面被巨链固定的残破甲壳墙。她没有庆幸,反而察觉到了危险,绝望笼罩着她。逃脱的生路的就在眼前,但被挡住了。
数不清的地狱龙沿着岸边蜷缩,系着沉重的绳索的它们正在打盹,操控它们的驯兽师们正围在桌子旁吃喝着。或许当战斗开始时,那块甲壳墙会张开,像马蜂出巢一样把地狱龙倒入海洋。
港口之外是一群破旧的建筑,向洞穴顶部的多个同心层延伸。洞穴的表面和建筑的粗糙石头都发出明亮的光芒,给她一种晨光的错觉。
“这边走,走快点,避开巡逻队。不要慌张,我们正处于这座巨船的心脏地带。”当看到远处闪烁的火把,听到行进的脚步声后,她低声说道。
马尔沃很快意识到他的命运将比他所担心的更为糟糕,他正穿过奴隶坑,进入外部区域的曲折水道,这里是非当值海盗的藏身之地和酒馆。当拉动他的克拉肯右转后,他来到了一条宽阔的主干道,这里的石板上有红棕色的污渍,欢笑和刺耳歌声的声音消失在不祥的寂静中。
前方,耸立在城市狭窄街道上的建筑如同一只巨大的金属蜘蛛,那是恶毒神殿号的竞技场。
“拉德诺啊。”他呻吟着,但很快,他因为这句话挨了一脚。
“没用的废物,你会进入战斗坑,你必须发挥你的全部,带来良好的表演,不然我可以向你保证,你死的不会迅速。”克拉肯微笑着,用灵巧的手转动着鞭子。
马尔沃被吓得面色苍白,关于竞技场的故事一直是奴隶们的噩梦源泉,那些传说中的折磨和杀戮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整个城市回荡着受难者痛苦尖叫的夜晚,仿佛这些声音已经成为了这座城市的背景音乐,伴随着每一个奴隶的不安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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