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未婚先孕-《性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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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伯平支支吾吾,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时,旁边的女宿舍里也传出叽叽喳喳的嬉笑声。
这件事为单调乏味的知青生活增添了浪漫的色彩,而且使大家可以名正言顺地谈论那些一直敢想而不敢说的话题。不过,大家都觉得很奇怪,连队领导为什么对此事置若罔闻。
麦收结束后,连队决定休息一天。上午,老连长把知青召集到大宿舍开会。大家一个挨一个地坐在南北两铺大炕上。老连长站在地中间,大声讲道——
“同志们,今天俺要讲两个事儿。第一个,大家要爱护连队的东西,这是国家财产。在麦收的时候,我看见有人随便去捅鼓康拜因。你不懂就不要去乱捅鼓!捅鼓坏了咋整?还有不爱护马的。那些拉车的马,不兴乱骑!你们懂不?现如今俺们是生产建设兵团,那就跟军队一样啦!那军队的东西,啊,军马,军车,还有那啥,军羊和军猪,能随便乱捅鼓吗?啊,这是第一个事儿。第二个事儿嘛,俺得多念叨两句儿。头几天,有个女青年儿半夜跑到男青年宿舍里去了。有这事儿吧?这像话嘛!说是半夜撒尿回来走错了门儿。俺不信!你钻被窝的时候里边儿有个大活人,你愣不知道?这可不是小事儿!这是资产阶级思潮!就是让小青年儿去追求资产阶级的低级趣味儿!你们懂不?低级趣味儿!这就是俺们连队阶级斗争的新动向!这就叫……‘树要动,可风不刮’!”
大家哄堂大笑。一个知青说:“那叫‘树欲静而风不止’。”
“笑啥?这是俺们大老粗的话,意思是一样的!**教导俺说,‘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你们懂不?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俺不反对。可你们不要老谈什么……乱爱嘛!现如今俺们是生产建设兵团了,咋的也能算半拉军人。你们懂不?啊?这个……没了!那啥,白玫和陆伯平到连部来一趟。**教导俺说:‘要斗私批修’。散会!”
散会以后,小伙子们回到宿舍。有的利用这休息时间给家人写信;有的到水房洗衣服;而多数人则围坐在炕上“敲三家”。夏大虎喜欢打牌,自然加入了“敲三家”的队伍。但是他心中惦记着被连长叫到办公室去的陆伯平,所以有些心不在焉,以至于站在身后的观阵者忍不住叫了起来:“对叉!下对叉!然后开车走大贡!嗨,真他妈的死熊!”
夏大虎只好让出位子,走到门外去张望。
快到午饭时,陆伯平和白玫一前一后从连部走了回来。进屋后,伯平躺到自己的铺位上,闭着眼睛,一言不发。开饭了,大虎叫伯平去买饭,伯平摇摇头说不想吃。大虎自己去买了两份饭回来,叫伯平一起吃。伯平开始还说不吃,但后来禁不住炒洋白菜中那几片肉和过油土豆片的诱惑,终于坐了起来。
饭后,小伙子们都钻到被窝里睡觉,弥补平日缺欠的睡眠。大虎也睡了。伯平则躺在行李上,愣愣地想着心事。
大虎一觉醒来,见伯平不在身边,连忙穿上衣服,走了出去。他转了一大圈,终于在场院南边的大树下找到了伯平。
大虎走过去问:“你咋一个人跑这儿来了?”
伯平不自然地笑了笑说:“嗨,心里闷得慌,出来走走。”
“连长剋你啦?”
“其实也没啥,我就是觉得对不起白玫。这事儿是我逼她干的。对吧?说真的,我没想到她对我这么‘铁’!上午在办公室,她一口咬定这都是她一个人的事儿。她说,她悄悄地爱上了我,可我一点儿都不知道。她说,有什么处分都由她一个人承担。她还说,她就是一心想嫁给我。开始连长说要让我俩在大会上作检查,后来被白玫说的,只好同意让白玫写一份检讨,就算完事儿了。这让我心里怪过意不去的。”
“那你现在打算咋办?”
“我想约她出来谈谈。”
“你可别再让连长逮住。”
“这我知道。”
“说老实话,我觉得白玫这人真不错!”
“那你就得帮我个忙。”伯平掏出一张叠好的纸条,“一会儿开饭,你抽空把这个交给她。我现在去找她不合适,太显眼!”
“这没的说!”大虎接过了纸条。
晚上开饭的时候,大虎把纸条交给了白玫。当他说“这是伯平给你的”时,他看到白玫的眼睛里闪出了亮光。他苦笑一声:转身走了。
那天晚上,伯平很晚才回到宿舍。
从那以后,伯平经常在晚饭后外出。他与白玫的关系也渐渐成了连队里“公开的秘密”。在那个禁止恋爱的时代,这两个勇敢者的行为自然成了知青们经常谈论的话题。虽然知青们在谈论时多使用嘲笑的言语,但他们心中隐藏的却是羡慕和嫉妒。
白玫确实像大姐一样关照伯平,给他织毛衣,洗衣服,有时还给他送来一些好吃的。小伙子都称她是伯平的“老铁”,意思是铁了心的女友。
大虎觉得伯平不再像以前那样无话不说了。但他也是受益者,因为白玫每次给伯平洗衣服总会给他捎上两件,而且白玫给伯平送来好吃的,伯平也总和他分享。
小伙子们对伯平的“晚归”已经习以为常,但有时也跟他开个玩笑。
有一次,伯平半夜摸黑进屋后发现自己的被窝里有人,他不敢声张,只好在炕梢找个空地方忍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他才发现自己被窝里的“人”实际是摆成人形的枕头和衣服。不过,伯平对这些恶作剧并不生气,因为他知道大伙儿没有恶意。
1972年的春节,夏大虎和陆伯平回京探亲。离家两年多了,他们觉得北京的变化很大。特别是北京火车站前修了地铁,他们费了一番周折才找到回家的电车站。当他们背着大包小包走进熟悉的小院时,两家人都乐坏了。
那个年过得真热闹!
在一个月的探亲假里,他们几乎天天往外跑,去找老同学,去看知青战友。
假期很快就过去了。在准备买回东北的火车票时,伯平突然对大虎说他不回去了,因为他爸给他找了个路子去参军。他爸在机关工作,特有门路。那个年代,年轻人都想当兵,但是走后门儿参军绝不是件容易事儿。大虎心里有些嫉妒,但也为伯平高兴。
大虎回东北那天,伯平到火车站送行。他们心里都不太好受,但还是尽量说些高兴的话。临分手时,伯平让大虎给白玫带了一封信。
回到连队之后,大虎把伯平参军的喜讯告诉了白玫,并把那封信交给她。大虎本以为她会高兴,但是她愣了半天,后来拿着信跑了。
开始伯平还有信来,渐渐就没有了音讯。大虎对此并不介意,但白玫很着急,几乎每次见到大虎都要问有没有伯平的信。听说没有,她那眼圈就发红。大虎只好劝她,说部队要求严,训练忙。开始她还听,后来索性不听了,也不问了。
半年之后的一个晚上,大虎去水房打水时看见白玫一人向水库走去。大虎叫了两声,但她没回头。大虎回屋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急忙向水库跑去。
那天月亮挺圆,大虎老远就看见白玫站在水边。他不想惊动她,就钻进路边的松树林,绕到她身后不远的地方。他看不见她的脸,但是能隐约听见她在哭泣。大虎正犹豫是否应该走出去劝说时,看见她慢慢向水中走去。大虎急忙冲过去,抓住她的胳膊。此时水已没到膝盖,她挣扎着要往水里扑。大虎顾不上许多,一下子把她抱起来,回到岸边。
白玫先用拳头捶打大虎,后来就趴在大虎胸前痛哭起来。大虎不能推开她,只好劝她。她终于止住了哭声,发现自己在大虎怀中,感觉很不好意思,便站到了一边。
大虎问她出了什么事,她说收到了陆伯平的信,要断绝两人的关系。她接受不了,不想活了。大虎劝了很久,直到白玫答应不再去寻死,才把她送回宿舍。
那天晚上,大虎给陆伯平写了一封信,质问他为什么这样无情无义,并告诉他白玫是多么爱他,甚至不惜为他去死。大虎在信中说,如果有一位姑娘这么深深地爱上我,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她!
大虎确实被白玫感动了。他觉得白玫就像小说里的人物,那么崇高,那么美好。
大虎终于收到了回信。陆伯平在信中说,为了入党提干,他不得不牺牲爱情。而且,他与白玫天南地北,维持朋友关系已不现实,只能给双方带来痛苦。他说,反正要分手,还是早分为好。最后他说,不希望看到大虎去顶替他的角色!
当时,大虎对陆伯平的最后一句话很不以为然。他不会做那种乘人之危的事情!虽然他常去安慰白玫,但主要是出于对白玫的同情。没想到,相处多了,同情逐渐就变成了爱情,而且发展的速度还很快。
1973年春天,夏大虎从大兴安岭伐木归来,见到了白玫。几个月的离别使他们的感情迅速升温。那天晚上,他俩站在场院后边的大树下,互相倾诉思念之情。当语言不够用时,大虎就抱着白玫,不住地亲吻。后来,白玫说身体不舒服,大虎连忙追问。白玫搪塞了几句,然后才说,她本该来月经,但是没来,所以肚子不舒服。
大虎缺乏性知识,只是从那些骂人粗话中知道有男女关系。他问白玫,月经是怎么回事儿。白玫很大方地给他讲了讲,然后让他给揉肚子,说这样会感觉好一些。
……
没过多久,连队领导准许上山伐木的知青休探亲假。由于白玫冬天留在连队值班,也获准休假。他俩非常高兴,决定一起回家,先到哈尔滨,再回北京。
白玫的姥姥是俄罗斯人,在俄国内战期间随父母流落到哈尔滨,长大后就嫁给了中国人。白玫的父母是解放军干部,随军南下后定居在北京。白玫5岁多的时候,姥爷去世了,父母便把她送到了哈尔滨。她是跟着姥姥长大的,后来就从哈尔滨下乡来到北大荒。她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都是在北京跟着父母长大的。
白玫的姥姥是高级翻译,能说流利的中国话和俄国话。她已退休,但仍然从事一些文字翻译工作。她性格开朗,爱说爱笑,还有两样嗜好:一个是跳交谊舞;一个是喝烈酒。看到大虎买的两瓶伏特加酒,她很高兴,对大虎的印象也很好。晚饭后,她专门教大虎跳了一段交谊舞,还跟大虎合唱了俄罗斯歌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姥姥家有两间卧室,一间是姥姥的,一间是白玫的,还有一间挺大的厨房。洗漱之后,大虎悄悄问白玫:“今晚儿我睡哪儿?”
白玫笑了笑,反问道:“你想睡哪儿?”
“我睡你的房间。”
“那我呢?”
“你跟姥姥睡一屋。”
“那不行!姥姥睡眠不好,怕别人吵。”
“看来,我只能睡厨房了。”
“不会那么委屈你。你就睡我屋吧。”
“你睡厨房?不会吧!”
“我才不睡呢!回家了,我自然得睡我自己的房间。”
“那……你姥姥能同意吗?”
“这就是姥姥说的。告诉你,姥姥可开放啦!不过,你睡我屋得有个条件。”
“啥条件都行。”
“老老实实睡觉,可不兴乱说乱动!”
“我绝对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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