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昙花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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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皇太后相见,自是免不了一场伤感。她向东莪问起大福晋病中的种种情形,忍不住也流下泪来,紧握她手叹道:“她自***十分要强,我初时听闻她卧床养息,心中便很是不安。倘若不是病的严重,依她的性子是断不肯放下手中的事躺下休息的。”东莪满心酸楚,也是泪如雨下。

    苏茉尔在一旁柔声相劝了许久,二人方才渐渐止泪。这时,门外有传“十一阿哥到”。话音未落,博果尔穿着一身黑狐小袄走进房来,他的小脸冻得通红一边走一边说道:“还在下雪,春天难道就不来了么?”皇太后伸手拍了拍他笑道:“谁说的,你一进屋子,春天不就来啦!快去看看你东莪姊姊,她正伤心呢!”

    博果尔向东莪走来,对她上下端详一番后道:“东莪姊姊瘦了。如今有博果尔陪你解闷,保管让姊姊高高兴兴。”他转向皇太后道:“太后娘娘,姊姊来了宫里,您可要留她多住些***子,好么?”皇太后笑道:“这个自然。”

    东莪坐在皇太后身旁,宫女拿过毡毯,为她盖在膝上,博果尔也爬上大榻,和她坐在一起。他眉飞色舞,说起冬***里的一次围猎,正说到精彩处,有太监宣“皇上驾到”,福临也走进房来,东莪忙起身行礼。他向皇太后行礼问安,再对她点头示意,坐在一旁。宫女捧上暖炉,他接在手里。

    皇太后笑道:“这下可好,我这儿又成了皇上阿哥们喜欢来的地方。”东莪看向福临,见他也正看着自己,二人目光相接,相视一笑,静听博果尔续完他的“猎场大获记”。博果尔一边说一边卷起左手的衣袖,递到东莪的面前,她伏身细看,果见两道约有二寸长的淡淡痕迹,他洋洋得意道:“那兔子让我***中一箭,居然不死,我拎着它的耳朵,那畜牲竟抓了我一把。”

    东莪伸手轻轻***,他摇头笑道:“早不疼了,这点伤算不了什么,等我再长大些,***做最棒的巴图鲁哩。”众人又闲聊了许久,便都被皇太后留下共进午膳,膳后皇太后照例要小歇,仨人便都退了出来。

    屋外雪已停了,只是天气仍很阴沉。仨人在院中闲逛。福临离了慈宁宫便不再只是一个听者,他说起这半年来,他开始渐渐喜欢汉文老师的授课,当然每***的摔跤骑***也并未放下。

    东莪看他脸色也较从前红润,个子也有些长高了,自然替他感到高兴。他还说起跟着老师学画,大有开拓眼界之感。她看他饶有兴味,便向他问及一些书画名家的典故。他笑道:“早知道你要问这个,都记下了在脑子里呢!”说着将他喜好的黄公望、荆浩、关仝和倪瓉几位名画家一一列举。他说话间神采飞扬,显得自信满满,与当年初识的那个郁郁少年几乎判若两人。

    博果尔在一旁早不耐了,好不容易等他说完,怕东莪又引他长篇大论,忙道:“皇帝哥哥真的做了不少画呢。咱们这就去上书房看看吧,东莪姊姊,那儿还有我的一副大作,可好着呢。”福临笑道:“你真要拿你的大作给东莪看,我可要先给她垫个底子,要不然吓着了可怎么好呀!”博果尔很是气恼道:“我是为陪皇帝哥哥才画的,皇帝哥哥既这么说,下会再找我,可就难啦!”福临哈哈大笑,东莪轻拍博果尔的肩膀,一路同去。

    到了上书房,博果尔便开始寻找他的画。东莪抬头看到这屋墙上挂着不少字画,看的出虽是初学,但却凝聚了学画之人的深厚兴趣。她道:“你这里,可大不相同了。”福临喜道:“是么?赶明儿你也来画些好么?”东莪微笑点头,他很是高兴,将挂着的字画中哪幅受到老师好评、哪幅又是何时画的,一一说给她听。

    趁着福临埋头找画的时候,那博果尔走到她身边轻笑道:“东莪姊姊,你看这是什么?”他将手中的画朝前一递,东莪低头看去,原来是一幅仕女图,许是福临初学,还不善人物。图中便只画了一个简单的背影,还有点似是而非。是一个女子对着月亮站在假山之侧,身边尚有几片芭蕉,画的右侧提“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僚纠心,劳心悄兮。”是诗经中“***出”的两句。

    博果尔道:“难道皇帝哥哥真画的比我好么?我看不见得,人脸最好画,他偏偏只画个背影。”东莪笑道:“这是意境,你还不懂的。”他笑着轻声道:“我知道你当我是小孩子呢!我就知道,这个是皇帝哥哥的心事呢,他偷偷藏着的,我早看到了,一直想翻出来瞧瞧是什么。”

    偏巧这会儿福临找了幅画走过来笑道:“你们在说什么?找到他的大作了么?”他低头看到博果尔手中的画,忽然满脸通红怒道:“你找你自已的,乱翻什么?”将那幅画一把抢过。博果尔小嘴一扁,就像要哭,东莪忙过去安抚他,心里不免有些好奇,看向福临,却见他脸上红潮未退,也正偷***向自己,见她瞧他更是着急,慌忙将画塞到身边的纸筒中。此时,太监前来禀报,是福临的汉学老师到了,东莪和博果尔忙退了下来。回来的路上,东莪向博果尔柔声劝慰,他也是孩童性情,一时委屈,转眼也就忘了。整个下午,他便一直与东莪作伴,直到晚膳时方才离开。

    太后寿诞这天,下起了一场大雪。因为不是整十的大寿,皇太后力主简朴,也就是在宫中设了几桌家宴,传唤各位王公贝勒的福晋入宫一聚罢了。皇太后事先询问东莪,可要招她额娘入宫,东莪自然满心欢喜,在宴席上见到她额娘,彼此十分高兴。额娘向她说起,阿玛已于***前出城狩猎,近***以来,也好像恢复了一些精神,东莪自然也为他欢喜。

    此后在宫中一住十数***,东莪每天大多与皇太后作伴,说些王府中侍女间流传的外间趣事给她听。皇太后久居深宫,对于宫外种种都觉好奇。不经意的言谈之中,东莪甚至觉得她对于自己王府中的大小事宜也充满兴趣。时常询问一些起居往来的事,东莪虽知之甚少,但怀着对太后的好感,自然也是知无不言。

    屋子里垂下厚厚的帘子,各个窗口都糊的严严实实,没有一丝寒气***。屋中央放着***的火炉,不起眼的黑色木碳下燃着暗暗的光,不怀好意的怯怯地发着热,竭力压抑着光芒。而东莪只觉得温暖,在一室的温情中与太后对坐,许多甚至从未与额娘倾诉的话都不自禁地一一流露,她的眼中现出柔和的光,轻轻抚慰,令她觉得无比适意。

    福临每***的***程与从前大不相同了,不再有那么多空闲的时候。他总是在晚膳后方才来到,在皇太后的宫中停留下来,听她们说话。在这里他总是很少插嘴说话的,东莪在与皇太后对话的间歇,偶而转头,总会碰上他的目光。他像是屏着气,在屋子的另一端看着她们,虽近在咫尺,可却时常让东莪觉得有一些莫名的不安,甚至能感觉他渐渐滋生的不满情绪。终于有一天,东莪在一个早晨比平***稍迟一些来到皇太后的寝宫,却见到福临一脸怒容自里而出,差点和她撞个满怀。他定睛看到是她,眼中闪过一丝叛逆,伸手拉住她就走。

    东莪不知所措,被拉着小跑,看他脸上满是怒气,只得跟着他。一直跑至花苑,他方才渐渐慢下步子。院子中到处是残雪,许许多多的宫女太监们正将路边的雪扫至两旁,而小径上细小的石缝间尚留有些许微白,不过无力持久,只一会儿的光景便融化了,露出原来的黑色面貌。

    他在路旁站立,久久不语。东莪看着他的脸色渐渐平静便道:“气消了么?”他转头看了她一会,轻轻点头道:“刚刚和皇额娘……”东莪打断他的话道:“既已气消了,就不要再去回想吧。”他朝她深深注视,没有说话。她道:“我此次入宫,觉得你比往年有了一些改变,你变的自信,快活的多了。”他道:“你真这么觉得?”东莪微笑点头:“是,我在家里时常会想起你可有什么变化没有,不知你近来可有喜欢上学,或是……还是和那些个笨布库摔跤?”

    福临笑道:“你是在笑我吧。”东莪掩嘴微笑不答,他道:“要学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近***也没有空来陪你。博果尔不来烦你的时候,你就来上书房吧。”她笑着点了点头。一阵微风吹过,有几片碎雪落入东莪的身上,二人抬头一看,才发觉是站在一棵枯树下,那些撑天的枯枝上堆积着残雪,被风一带便洋洋洒洒的落将下来,二人便向前走去。

    没走多远,看到一个太监蹲在路旁,不知在做些什么。他十分的专心,二人走到近处,他也没有发觉。东莪伏身看去,见他将雪轻轻拔开,在草皮下翻出一层土,再小心地装到身旁的一个布袋里去。福临“哼”了一声。那太监听见回过头来,顿时吓得脸都白了,伏在地上便拜,说不出话来。

    东莪看他一条稀疏的辫子白多黑少,身子佝偻,是个年老的太监。便问道:“你在做什么呢?为什么将土放在袋子里?”他身子尚不停发抖,好一会方道:“回禀皇上,回禀格格,奴才是宫中的花匠,正在寻些松土准备栽培新苗。”东莪看他吓得不轻,便说:“你起来吧,地上冷。”他头也不抬,只是发抖。福临皱眉道:“你起来回话。”这老太监犹豫了一会方才慢慢站起,垂头侧立一旁。

    东莪又问道:“也有冬***栽培的花么?”福临笑道:“那自然是有的,像梅花、水仙便都是冬天开的。”她探身朝那老太监的布袋里看了看,他忙道:“回格格,这里面都是土,脏得很。老奴正打算拿回屋里栽培呢。”东莪便道:“你打算种的是什么花,也是冬天开的么?”

    他躬身答道:“回格格,这次种的是一个稀罕种子,在六月里方才开花,到了九月便不再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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