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狩猎》-《英伦文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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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02年1月2日,

    即陆时被授勋的第二天。

    伦敦政经,

    校监办公室。

    萧伯纳坐在扶手椅里,依次看着报纸,

    《费加罗报》、

    《世界报》、

    《曙光报》、

    ……

    因为都是法语,所以读得速度不快。

    在萧伯纳对面坐着一个英国老绅士,

    他几乎是个光头,

    从前额开始,中间部位的头发逐渐稀疏,绝大多数头皮裸露在外,而两侧的头发则稍显浓密,与中间形成了鲜明对比,

    那模样,就像是一颗卤蛋旁边贴了两撮毛。

    此人名叫威廉·兰德尔·克里默,

    作为大名鼎鼎的社会活动家,他是第一国际的成员,并且和弗雷德里克·帕西一样,也是各国议会争取仲裁与和平联盟的创始人。

    再过两年,他将因此获得诺贝尔和平奖。

    “呼~”

    萧伯纳长出一口气。

    “我觉得不太乐观。”

    克里默“嗯”了一声,说:“没想到左拉先生的身后名也会引起这么大范围的讨论。”

    两人相对苦笑。

    过了片刻,克里默问道:“陆爵士今天会来吗?”

    萧伯纳好奇,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还用认识?

    就现在的大英,无论是学术圈、文学圈,又或者政治界,哪个不认识陆时?

    但在某种程度上,克里默确实有自己的“门路”,

    “弗雷德里克曾与我说过他。”

    萧伯纳回忆,

    “啊……我想起来了,帕西先生是今年的和平奖得主。”

    克里默点头道:“弗雷德里克说起陆爵士的时候,重点讲了他的两个身份:其一、国际主义者;其二、人道主义者。说来也巧,他的kbe就是因此而获封的。”

    萧伯纳勾勾嘴唇,

    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陆时,

    这“一千个陆时”,或是正面形象,或是负面形象,但无一不令人印象深刻。

    萧伯纳说:“听你的意思,陆和帕西先生是在斯德哥尔摩认识的?”

    克里默点头,

    “陆爵士还帮忙撰写了《议联宪章》,当真是文采斐然,让人听了热血澎湃。”

    他甚至开始背诵:

    “

    ‘我议联同兹决心,

    欲免后世再遭今代人类身历惨不堪言之战祸……’

    ”

    萧伯纳听得摇头晃脑,

    同为社会活动家,他支持妇女权利、倡导收入平等、主张废除私有财产,所以对陆时的《议联宪章》深感认同。

    等克里默背完,他甚至拿出了一瓶酒,

    “陆这宪章写得好!竟让我有喝一杯的冲动!”

    他扬扬杯子,

    “威廉,来不来?”

    克里默摆摆手,低声道:“我年纪大了,早戒咯~”

    他将话题扯回爱弥尔·左拉身上,问对方:“萧先生,你认为左拉先生应不应该享有荣誉?”

    文学圈的山头主义虽然不比学术圈,更比不了政坛,但相互倾轧古来有之。

    就比如海塞,

    因为关于自然主义的讨论,他曾和左拉在报纸上隔空对骂,

    但两人一个是德语、一个是法语,再加上报纸传递消息又慢,伱来我往几个回合之后也就结束了。

    同样地,萧伯纳也不见得喜欢自然主义。

    幸好,他点头道:“左拉先生理应埋葬在拉雪兹神父公墓或蒙马特公墓,受到高规格的待遇。”

    克里默这才放了心,

    “本该如此,我也这么认为。”

    萧伯纳嘴角勾起,

    “怎么,你先探我的口风,是担心我在陆那儿‘进谗言’?”

    克里默确实担心这个,

    之前就听说萧伯纳和陆时是忘年交,彼此关系非常近,

    若萧伯纳真的有心破坏,那肯定有影响。

    当然,这话是不能明说的。

    克里默大笑,

    “我只是担心你和左拉先生理念不合。”

    萧伯纳一脸无所谓,

    “你说自然主义?确实,我觉得那种照猫画虎的写法有些幼稚,毫无美感。但那是创作理念之争,不会影响我对一个人品格的判断。”

    克里默回答:“我想说的不是那个。你支持消灭私有制。而左拉先生在《劳动》这本书中预言,如果那么做,未来会出现很滑稽的情况。他举了个例子:有时,商店里根本买不到肥皂;有时,货架上又摆满肥皂,求不应供。”

    要不都说左拉是大师,

    他的预言,确实会在未来接替沙皇俄国的那个政权应验。

    但萧伯纳看不到那么远,正准备反驳,

    这时,门被敲响,

    咚咚咚——

    同时还有陆时的声音:“老萧,是我。”

    萧伯纳过去开门,

    “陆……”

    他咂咂嘴,打趣道:“sir    lu。”

    陆时白对方一眼,

    “大哥,咱们认识这么久,你就别开我的玩笑了吧?”

    萧伯纳摊手,

    “就是因为认识得久才跟你开玩笑。”

    他将陆时引进办公室,

    “如果这位克里默先生叫你‘sir    lu’,那可真就是诚心实意的了。”

    陆时认识帕西,自然知道克里默,

    他上前与对方握手,随后便直入正题地问道:“左拉先生这样的文豪,身后事为什么会有争议?法国人是脑子抽了吗?”

    克里默无奈,

    “脑抽倒也不至……好吧,确实是有一部分人脑子抽了。”

    他指指桌上摊开的报纸,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是清醒且坚定的。”

    言外之意,法国人对左拉的看法被分成了两派。

    萧伯纳提示道:“陆,你先看《世界报》吧,那是正方观点。”

    陆时从谏如流地拿起报纸,

    他低声读道:

    “

    ‘爱弥尔冒尽风险,不顾自身的安危、名誉,甚至生命,运用自己的天分,执笔为真理服务。

    他是一位杰出的文坛健将,伦理道德的捍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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