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不是那回事。”段一说。“我正在跟他聊,人性为什么可以恬不知耻地丑恶。” 段一对着话筒,不着边际地谈笑风生,电话这端完全无趣的内容,折磨着受困于桌边的二叔公,二叔公斜眼看此刻完全无视外人的段一,没有停止过试图站起,均以失败告终。 电话聊足三个钟,最后互相说了不下十遍的拜拜,才依依不舍地挂断。 “哦,”段一说。“不好意思,我几乎忘记了还有客人。” “段一你想怎么样?”二叔公问。 “我只是想知道,是什么导致你这么心黑。”段一说。“是不是太享受被人恭维的感觉?是不是太享受做大哥的感觉?是不是太享受作为和事佬,完全掌控全局的感觉?是不是太享受自己与贫穷乡亲攀比出的优越感?是不是害怕你的这些感觉,有朝一日会全部消失,是不是害怕有谁取而代之,完全夺去你如此在意的威望?” “是吧!”二叔公看着段一冷峻的脸,完全被犀利小后生看透的丑恶灵魂,无以遁形,低下头暗自神伤。“但是你这样折磨人,又能得到什么?” “乡下的世界本来就很凄苦,被你这般人物,以族老的姿态,呈现着恶霸的嘴脸,瞎掺和着,变得越发混乱不堪。”段一说。“我想让你这种人,彻底消失。” “你在恐吓啊!”二叔公露出了惊恐神色,也许他想到已漆黑的夜,完全有条件让这一切发生。 “这漆黑的夜,完全有条件让这一切发生。”段一看着二叔公颤巍巍打抖的身骨说。“你走吧!” 次日,父老乡亲通过乡野间穷极无聊,却无比高效的流言蜚语,得知,段一请二叔公吃了一餐丰盛的晚餐。 段一慢慢明白,为什么乡下人喜欢聚在树根下说长道短,因为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还好,每天都会有一通长长的电话,电话那头吐字标准的甜美嗓音,穿透夜夜孤寂的灵魂。 声音承载着意义不再那么深刻的内容,充实着日复一日的生活。 渐渐地,通话的形式大于内容,对方会说什么,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每天不知疲倦地互相倾听,反而变得不可或缺。 某天。 “段一” “嗯” “其实,我想跟你说我家非常不幸。” “什么情况?”段一问,心想还有比自己更不幸的吗。“很潦倒吗?” “那倒不至于,”林双说。“我家生活一直都算富足。” “嗯!”段一想,城里人就是矫情。 “你别老是嗯,”林双说。“还记得上次跟你提我姐的事吗?” “是的,你说你有个姐。” “她已经不在了。” “不在家还是?” “不在人世了。” “这——”段一内心复杂,并不知该说什么。 “我妈和我爸是父母安排的婚姻。后来我爸有了小的,离开我们不管。我姐承受不了,十六岁就离家出走。她回来的时候却带了个女儿,自己已病入膏肓。出去这几年她一直跟着一个小混混,她宁愿跟着小混混过,也不愿意回到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后来有了个女儿,她的对象和家婆想要儿子,将她逼离那个家,他们甚至都没有结婚。我姐回到家一直病怏怏的,不久就伤心地离开人世。” “你哭了吗?” “你说呢!” “我好伤心!”段一说。“我从一开始就能感受到你忧郁的灵魂,你洁白的俏脸滑落的泪滴,会令我不知所措。” “我不想让你不开心。”林双说。 “我这时候只想抱抱你。” “嗯,抱抱我!”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