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和离后,怀了皇帝的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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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儿。”
贺玲听到这声呼唤,丢下手头的活计,急匆匆朝她扑来,将她抱在怀里,
“傅姐姐,你去哪里了,吓死我了,今日太皇太后召见你,可把我给急死了,后来寻到我爹爹,才知道你被冷公公留下采药去了,可妥当了?”
贺玲朝她手里瞧去,却见她两手空空。
傅娆面露尴尬,笑着解释,“我已做好药丸给陛下送过去了。”
贺玲心思单纯,不做他想,拉着傅娆四处张望,“傅姐姐,我们今晚住哪儿?我爹爹说我跟你住。”
今日清晨,桃儿便将傅娆的衣物一并送去城门口的马车,贺玲替她收着,眼下二人拿着各自行囊回到耳房,须臾将衣物理妥,又一道去膳堂去了食盒回来,吃饱喝足,早早歇下。
应当是旅途劳累,第一夜,皆是平安度过。
次日清晨,司礼监传令休整一日,待明日再举行秋猎仪典。
憋了一日的女眷纷纷走门串户,个别胆大的活泼姑娘竟也结伴去行宫前头的草原放风筝,燕山行宫被花红柳绿点缀,别有一番生趣。
太皇太后到底上了些年纪,坐了一日的车,乏得很,睡得很沉,皇帝早上来请过安,见她老人家睡着,不许惊动,他略坐一会,便回了前殿召集一众大臣处理政务。
太皇太后晌午方醒,脑袋昏昏沉沉,神色不济。
沈柚见状十分担心,问是否请太医,被太皇太后给拦住,
“老毛病了,左右不过开些养神的方子,吃多了也不管用了....”
稍稍用几口粥,咬上几片青瓜,总算是舒坦一些。
今日初到行宫,必有贵妇前来请安。
沈柚伺候太皇太后已久,知她脾性,立即寻来风油在她太阳穴涂抹按压,片刻帮她穿戴整洁来到正殿。
皇后果然领着宫妃并一众外命妇在殿外候着。
“天儿冷,快些将人请进来。”太皇太后一边吩咐又问起了明郡王一事,“好端端的,陛下怎么打了他?”
沈柚搀着她从屏风后绕出,将她搀至软塌坐下,见前方人影浮动,定是皇后领人进来,便躬身压低嗓音回道,“姑祖母,听闻是前夜郡王在胡同里惹了事,被陛下知晓,方才打了板子。”
太皇太后眉心蹙起,虚白的面容越发浮了几分苍色,“他呀,总是屡教不改,是该教训了。”又思及明郡王昨日所提一事,“你吩咐下去,将那傅氏女叫来给我瞧瞧。”
那傅娆既是有旺夫之相,嫁给明郡王,或许能化解他的劫数。
心里这般琢磨着,那头皇后已率众妃并女眷跪下磕头。
“免礼,赐座!”
年纪越大,越发喜欢热闹。
太皇太后眯起眼一个个望去,姹紫嫣红,满头珠翠,皆是极美的人儿,也不知那皇帝如何就不感兴趣了,大抵是不新鲜了。
目光又落在右侧的官眷身上,来的几位皆是朝中重臣的女眷,都上了些年纪。
“快些赐座。”
“谢太皇太后。”
众人又施了一礼,依着位份或品阶挨个落座。
领头的眉眼细长的老夫人笑融融先开了口,
“臣妇已有一年没见到老祖宗,您老健朗依旧。”
太皇太后凑前朝她看去。
沈柚担心她认不出人来,连忙倾身要去提醒,被太皇太后不快地推开,“去去去,你当我老眼昏花了,这是礼部尚书韩玄家的媳妇。”
韩夫人闻言立即面容泛光,与众人道,“哎呀呀,瞧瞧,我竟是被老祖宗给认出来了,这是修了多少年的福气。”
她眉眼细长,气度雍容,长得十分端庄大气,说出这般讨好的话,竟是不令人反感。
众人被她逗得抿嘴轻笑。
太皇太后也朗笑一声,接过沈柚递来的手帕,擦了擦略胀的眼,“哎,上了年纪咯,认不全了。”
“老祖宗这话说的,您年轻时,射艺可是出了名的精湛,明个儿校场比武,臣妇们还指望您露一手呢!”
“去去去,你还打趣到哀家头上来了!”
众人陪着太皇太后话闲一阵,便见一宫人悄悄在沈柚耳边低语一句。
沈柚又回禀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凝了凝神,颔首道,“宣她进来吧。”
众眷闻言悉数止了话头,纷纷朝门口望去。
须臾,傅娆被一内侍领着进了寿宁宫。
傅娆得知太后宣召,立即想法子叫贺玲去给冷怀安递讯。
她教贺玲告诉冷怀安,“县主差奴婢告诉公公,您要的药怕是得缓一缓,县主被太后召去了。”
冷怀安必能解其意。
她垂首快步跪于殿中,“臣女给太皇太后请安。”
“抬起头来。”
傅娆抬首,低眉望着膝盖,余光注意到殿内满席。
“再近一些。”
傅娆暗暗吸气,看来太皇太后是真打算把她许给明郡王,她只得提着裙摆上前,跪到了太皇太后跟前,姿态柔美恭敬,倒是叫人挑不出错。
太皇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打量了她的相貌,唇红齿白,落落大方,倒是个稳重的姑娘,越发喜了几分。
“听闻你家中只有一病母,家里大小事皆决于你,想必你的婚事,自个儿做得了主了?”
傅娆心凉了一截,太皇太后一开口,便将她的退路给堵死。
“臣女惶恐,蒙太皇太后记挂,家中确实只有一老母并一幼弟,虽是家中事事由臣女操持,可论婚姻大事,自是得问过母亲。”
太皇太后哼笑一声,不以为意。
倒是一旁沈柚的母亲,顺着太皇太后话头说下去,“话说的在理,可若是遇上一门泼天富贵的喜事,想必你应下,你母亲只会高兴。”
女眷们均不知太皇太后要将傅娆许给谁,不好接话。
傅娆腼腆地笑着,一副羞涩模样。
皇后瞥了她一眼,笑着问太皇太后,“老祖宗,您这是要给谁指婚?”
指婚,便是懿旨,违抗不得。
太皇太后抱着手炉,缓缓含笑,“这丫头啊,是个有福气的,不知怎的被明郡王看上了,说要娶为续弦,哀家琢磨着,她出身虽不显,却是难得一副好胸襟,颇有胆色,定是个能管住人的,没准,那明郡王就被她给制住呢。”
语毕,殿中女眷暗暗变了色。
那明郡王花名在外,上一个王妃死的不明不白,太皇太后却要将傅娆指给明郡王,不是白白害人家姑娘么?
这傅氏女,明明一副悬壶济世的好心肠,却偏偏招惹些烂桃花,先是被徐嘉所负,如今又摊上了明郡王。
韩夫人从她丈夫韩玄处得知傅娆平疫有功,心生不忍,又见小姑娘面色宁和,倒是不卑不亢,越发生出欣赏之意,琢磨着该怎么帮她一把才好。
傅娆闻言只是从容磕了一头,“承蒙太皇太后青睐,臣女感激不尽,只是此前家中老母处处请人做媒,已有属意人选,怕是要辜负您老人家这番厚爱了。”
韩夫人见机不慌不忙起身,朝太皇太后一拜,
“禀老祖宗,这事臣妇也曾耳闻,傅姑娘自与徐驸马退婚后,她母亲便急于将婚事定下来,好像程老御史有意做牵线的媒人。”
傅娆不成想今日居然有人替她说话,心中感激自不待言,她只悄悄望了韩夫人一眼,心中默默记下。
太皇太后眯眼瞥了一眼韩夫人,面露不快,又问傅娆,“果真如此?”
傅娆点头,“确有此事。”
“他是何人,叫什么名字?”
傅娆面露迟疑。
她根本不想将陈衡扯进来,她并非清白之身,如何去嫁陈衡,不是白白连累了他的名声么?
心口涌上一阵绞痛,正踌躇之际,
殿外传来内侍绵长的嗓音,“陛下驾到!”
傅娆暗暗松了一口气,险些要吓出一身冷汗来。
众人慌忙起身下跪迎驾,只见皇帝裴缙面容含笑,步履如风跨入殿内,
“皇祖母可好些了,孙儿来给您请安。”
片刻前他得知傅娆被召见,迫不得已丢下一殿重臣,寻了借口匆匆赶来。
皇后起身退至台阶下,将位置让给皇帝。
皇帝淡笑摆手,“免礼。”目光不经意从傅娆身上掠过,坐在了太皇太后身旁。
他身着明黄蟒龙金线圆领皇袍,挺峻隽然,堪堪往殿内一坐,竟是满壁生辉。
沈柚悄悄往那威严的俊脸瞥了一眼,耳根暗暗泛红,心怦怦乱跳。
“皇帝来得正好,哀家想把乾宁县主傅娆许给明郡王,你意下如何?”
皇帝仿佛是初次听闻,微微一愣,“哦?倒是个好主意。”
太皇太后露出笑容,“哀家也这般觉得....”
“只是....”
“只是什么?”太皇太后见他话说一半,略微皱眉。
皇帝摸着下巴寻思道,“只是程爱卿似曾跟朕提了一嘴,欲给她做媒,朕当时已允下。”
“何人?”
“何人朕不记得了,不过,老御史的眼光,朕还是信得过的。”
至于老御史要将傅娆许给谁.....皇帝唇角微勾,自有一番成算。
皇帝与韩夫人都这般说辞,太皇太后不好再坚持,至于那人是谁,倒也没必要深究。
“哀家是觉得有些可惜了.....”
太皇太后心里十分不痛快,
“哦,祖母此话怎讲?”皇帝问。
太皇太后叹息道,“哀家问过,这丫头被道士批为旺夫之命,那徐嘉可不是因她而考上状元么,倘若她嫁给常儿,想必常儿能走上正途,为朝廷做些实事。”
皇帝闻言脸上的笑意骤然消失,眸眼深处闪过一丝幽黯。
旺夫?除了他,谁敢做她的夫?
“皇祖母,道士之言焉能信守,常儿自个儿不长进,给他娶个天仙也无济于事,祖母放心,朕得空再好好教导他。”他语气严肃了几分,
太皇太后闻言生怕皇帝又将明郡王打一顿,连忙丢开这个话茬,“算了算了,既是许了人家,哀家不问了。”
皇帝眼底的戾气消散。
太皇太后扫了众女眷一眼,想起另外一桩大事,换了副口吻道,“对了,既然皇帝来了,正好提前见见各家贵女。”
众贵妇皆在此处,想必那些姑娘们都在隔壁侧殿等候。
正要下令将人领过来。
皇帝从容拒绝道,“皇祖母,晚上不是有正宴吗,朕回头再见不迟,朕是听说您身子不大舒服,抽空来瞧瞧,满殿大臣还在等着朕,朕不打搅您叙话。”
太皇太后到嘴的话只能吞回去,颔首道,“国事为重。”
皇帝离去不久,傅娆也被遣出。
她急忙下了台阶,顺着寿宁殿下方的小路绕去乾坤殿。
燕山行宫依山而筑,各殿之间皆以廊宇相接,可这样的大道平日都是主子走得多,宫人常在底下的山道上绕。傅娆实在不欲遇见旁的人,便从廊宇下绕回。
行宫小道高低不平,辗转迂回。
她匆匆绕了几处宫殿方来到乾坤殿下方。乾坤殿前方是正殿,后院则凿在山下,与前方的地坪要矮下一层,太医院并内侍各监皆安置在此处。
沿着小坡上去是一三角翘檐亭,从亭后接上一甬道,过了甬道再往后便是她所住的一排耳房。
怎知,步入亭内,却见一道清隽的身影立在正中。
傅娆微微吃了一惊,“陛下....”旋即提着衣摆朝他屈膝一礼,“谢陛下襄救之恩。”
清风拂过他清逸的眉眼,皇帝负手浅笑,“朕掏心掏肺帮你,你总得许朕一点好处吧?”
傅娆被他这话逗得面颊通红,她移开目光,支支吾吾道,“陛下说来听听,臣女能做的尽量做到。”
做不到的便不行。
皇帝听出她弦外之音,不悦道,“小没良心的,朕百般护着你,你却防备着朕。”
傅娆被戳破心思,低笑不语。
她笑起来是极美的,一双水杏眼弯成了月牙儿,笑意从眼角滑出,跌落唇角,将那唇瓣也染了嫣红之色。
他想起她水润灵巧的舌尖儿....暗暗挪开了目光。
“先欠着,待朕想好,再寻你讨要。”
为了个姑娘,将满殿重臣丢下,还是头一遭。
皇帝快步离开,傅娆怔怔望着他背影,露出迷惘。
他等在这,便是为了讨她个彩头?
这皇帝好像也没传说中那般可怕。
傅娆回到房内,一觉睡到午后方醒,贺玲帮她取了膳食,她今日上午并不在屋里,大致玩耍去了,傅娆并不管她,贺攸只叫她捎贺玲来,其他的事自有他这个爹去操心。
傅娆用完午膳,便有小黄门来唤她,说是冷公公闹肚子请她去瞧瞧。
傅娆立即提着药箱来到了正殿。
冷怀安果然有些水土不服,正捂着肚子靠在耳房的小塌休息,
“县主,几位太医皆被请走,劳烦县主替老奴把把脉。”
“应当的。”傅娆神色如常上前,帮着他把脉,知他受了些凉,便开了方子,又打开药箱,将一药贴递给他,
“公公,您将这药膏贴在肚脐眼处,温热通气,好得快些。”
冷怀安眸眼发亮接了过来,“县主,老奴还是头一回瞧见这种玩意儿,灵验吗?”
傅娆自信一笑,“这是我祖母早些年研制出来的方子,小儿肚痛,百试不灵,您试一试,保证药到病除。”
“说句托大的话,把脉看病,我不一定比得上太医院的太医,若论制药,怕是鲜少有人能及我。”
冷怀安重新审视一番傅娆,连连点头,“县主果然一身绝艺,是陛下之福。”
傅娆闻言面色微僵,笑意褪去。
冷怀安见状,又回想昨日二人在宫车内的对话,不由替她着急,
“傻丫头呀,你怎么还想不通呢,跟着陛下,你只有福享。”
傅娆怔了怔,摇摇头,斩钉截铁道,“公公,跟了陛下,我还能给人看病吗?”
“这......”
“行医是我毕生的志向,陛下极好,却非我心之所向....”
她话音一落,瞧见耳房隔扇门内立着一道明黄的身影,他不知何时听到她的声响,踱步过来,恰恰将她的话听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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