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治丧-《表姑娘的咸鱼人生》
从父亲闭眼到接三前,惠兰小姑娘晕了两次。使得本就忙乱的李家忙上加忙,最终被姑母舅舅叔祖他们一致镇压,再不许她出房门。惠兰本来不愿意,想尽尽心,被姑母舅舅舅母轮番劝解,又被威胁不好好休息没人给亡父打幡摔盆,将来亡父死后凄凉……惠兰只能哭唧唧的躺在房间吃了睡睡了吃的养猪,姑母还给她派了个大丫头看着她吃饭睡觉。惠兰一边伤心一边心里发誓一定要锻炼身体坚决不做病秧子,不自由毋宁死啊啊啊……
第三天,惠兰参与了接三,打幡摔盆完成仪式后,她才算正式拜见了姑母姑父和二舅二舅母以及姑母家的两位表哥。长辈们都很温和,哪怕是看着略健壮的姑父和她说话都压低了声音。几位都是三十左右,年纪差不多,都穿着素服。舅舅看着文气一点,三缕长须,按她现在的身高,是个高大的美大叔。姑母舅母目测都有一米六左右,一个丰满些一个瘦了点,但都是美大婶。两个表哥皮肤比姑父强一点,但是比舅舅黑。一个十二,一个九岁,朝气蓬勃身的小伙,俨然是两个小号的姑父。惠兰心中佩服,不愧是武将世家,大的小的都很壮实。惠兰心中大安,她将来矮不了也丑不了,在姑母家也能跟他们一样阳光健康。
之后她又被关进了房间养猪,惠兰伤心过了,缓过来一点。也有心情感慨了,这里女子地位还不低啊,她之前看的文查的资料,几乎没见由女儿打幡摔盆的。王妈妈忙前忙后几乎没空来看她,就是她在她也不好说太多。王妈妈可是她奶妈啊,估计比她父亲都了解她。
于是惠兰把目光放在了姑母派来照顾她的大丫头青果身上,仗着不熟悉,惠兰于是旁敲侧击装小孩问了许多身处的大环境的问题。原来在这大秦朝,风气比较开放,女子地位不低,与男子相差不算悬殊。女儿也有继承权,只是比例低于儿子。像她这种有爵位人家的独生女儿,还是没出嫁的,不仅可以给亡父打幡摔盆,还能继承家里七成的私产。那怕以后族里要给她们家过继,也得她点了头才行,不管过继的是哥哥还是弟弟还是侄子,这个家她能做一半的主,哪怕她出嫁了。
惠兰几乎要喜极而泣了,她还以为她要裹小脚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眼看着家里被族里占据再把她这个拖油瓶灰姑娘给卖了换聘礼呢,愁死个人啊(姑娘喂,你脑洞太大了!)她之前还想着要不要藏一些值钱的东西跑路呢!!
不得不说,惠兰姑娘还是很有冒险精神的。
这一下心里有了底了,再看看自己顶多一米的身高,彻底放弃了这个找死的念头。想想自己的处境,惠兰继续和青果套话,打听姑母家的情况。如无意外,她出嫁前是要和姑母一起过活了,还是做点准备的好。
她虽然人小,也不出门,但是她现在是李家唯一的主人,王妈妈,赵妈妈,管家李叔、管事成有才等等这些忠仆还是挺拿她当回事的,有什么重要的事哪怕不用她决断,也会让她知道的。她只提了两点要求:一是对住在客院的舅舅舅母和几位叔伯堂兄弟不能怠慢了,二是丧礼不能出一点差错,办得好了等大事了了通通重赏,出一点问题,从犯错的到管事的都等着受罚吧。
她的精神好了,每天也能去灵堂走一走,烧烧纸说说话什么的。再去和住在客房的二舅二舅母交流交流感情,问问外祖家的情况,关心关心年老的外祖父和病倒了没能来的大舅舅以及留下照看他俩的大舅母。
姑母在接三后就回家去了,只是隔几天会过来一趟,逢七必到。姑母对惠兰好的毫无保留,她一个社恐都放下心理障碍慢慢和她亲近了起来。
头七那日,奠客盈门,惠兰终于出现在灵堂上,烧纸奠酒答礼,一丝不苟。有父亲生前的朋友长辈亲戚,都没忘了关心她,惠兰心里挺感激的。无论这些来客是宽仁厚德还是看在姑父姑母的面子上,他们让父亲的丧礼不冷清,她铭记在心。
致祭结束前,来了个重量级来客——天使。不是长翅膀那种,是天子使臣,来传旨的。
这一下,除了传旨的几位和跪着的孝子家仆,全场都是长揖下拜。惠兰庆幸她此刻是孝子的一员,一直是跪着的。不然她一个土鳖听到圣旨来了,估计得学着电视上小说里跪下磕头了。那才是社死啊社死,她估计这辈子都不用出来见人了。
领头的中年公公,面白无须,嗓音尖细,听的惠兰仿佛听到长指甲挠玻璃的声音,她低着头眼角直抽抽。
是好事,先把她去了的老父亲一顿夸,赐了个谥号“文昌”。然后准他所请,襄城伯毁券销爵,收回御赐伯府功臣田什么的。然后就是封了她一个乡君,赐了一座宅子,还有绸缎,玉佩,珍珠,药材什么的。最后是官方指定了她以后由镇国公府次子次媳抚养教导,直到出嫁。
看来这位皇帝陛下还可以,收回了一个爵位又给了一个,虽然两个肯定不能比,但总算让她一个孤女有点安身立命的资本了。惠兰决定以后要是还有机会写文,高低得整上两万五千字,一定把这位陛下写的英明神武,霸气侧漏,光芒万丈,普照大地。
宣旨完毕,客人们又躬身拜了三拜,惠兰则是学着旁边的堂叔跪着拜了三拜,口称叩谢天恩。
这朝代不错,相对民主,对着圣旨都不用跪,也不用说什么万岁万万岁。话说惠兰每次看到电视里小说上有这样的台词,都觉着尬出天际。所谓千年王八万年龟,天下万民嘴里的乌龟君真的不隔应吗?
中年公公把那卷圣旨放到了惠兰的手里,“乡君还请节哀顺变,保重身体。陛下收到遗折颇为伤怀,叹息不已。文昌公饱读诗书,得中二甲,是武勋中难得的人才。可惜天不假年,让陛下痛失英才啊。”
这公公一番唱念做打,满面伤心,着实是个角啊。这样伤心难过仿佛他才是丧家一样,说的又是疑似金口玉言。她要是不接着点,让人家一哥和背后的老大怎么接着往下演呢,那就毁了戏了,罪过啊!
惠兰于是扎着胆子带着哭腔道,“小女父亲深恨自己自幼体弱,不能习武保家卫国,常叹愧对陛下深恩。总算习文略有所成,只可惜身体不争气无法为陛下分忧。而今引的陛下如此伤怀,实在是亡父之过。小女恳请您劝陛下千万保重身体,那才是国朝之福!”
公公满脸动容,真是一派深情,“乡君小小年纪就这般忠君,不愧是文昌公嫡系血脉!”
“您过奖了。”惠兰像个受了夸奖的小孩子一样,憋红了脸,低下了头。
“文昌公宽厚,不愿为得子而使人失子,过继嗣子之事等乡君将来再行决断。”公公接着放大,惠兰听的怔住。继而红了眼圈,父亲拳拳爱女之心真让她感动。这是怕族里借着过继的事欺负她,把时限拖到了她嫁人的时候,更把主动权握在了她手里。以后他们有想法的不但不能逼她,还得讨好她。
惠兰满心感动,亲情爆棚,后边公公说的清明过后朝廷就会派人接收府邸什么的,她也只是点头应和,说些知道了,谢谢之类的废话。
总算送走了天使,又送走了客人们,惠兰几乎累瘫了,被姑母派人送回了房间,连饭都没吃倒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