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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他终于扛着几个小山高的麻袋回来了。

    “明月……”她喊。

    “嗯……”他应了声，径直进了厨房，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这表情让紫彤很委屈。

    在和她冷战么？难道她做了什么错事？

    踌躇半晌，紫彤终是不甘心，进了厨房。

    那些麻袋已经打开来，挂面，肉，鸡，鸭……全是食物。桌上放着盆刚炒好的红油臊子，几盆刚蒸好的蒸菜。

    “明月，做这么多吃的做什么？”紫彤问。

    他专心地拨弄着油锅里那几只焦黄的鸭子：“过来，学烧火。”

    紫彤想都没想摆手拒绝：“不，我想不学。”

    她喜欢吃柴火做的饭，但她不喜欢烧柴火。黑灰白灰呼呼从灶孔中外面冒，弄得人灰头土脸。有时烧到未干的柴还会冒黑烟，呛得人喉咙疼。

    明月没做声，半晌他那双湛蓝色的眼睛才望过来：“出门前，我做好干粮。你必须学会，烧火，热菜，煮面条。”

    紫彤一时愣了愣，然后急急的问：“你去哪？”

    “去找回去的，方法。”

    “回去？”她的声音有点打颤。

    “是的。”

    “不多在这留一段时间？”这样平静的生活，紫彤还没过够。

    他将注意力转回锅里：“不，我们要，尽早回去。”

    紫彤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对她来说幸福的日子总是转瞬即逝，向来如此。

    “你讨厌我了？玩腻了？”紧跟着丢出这句话，紫彤自己都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种以女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问题。

    不知怎的听了她的话明月一阵沉默，片刻道：“一段时间，不能有两个相同个体。民国时的我，封在梦小婉坟里。因此，我能骗过时间，同你在此处。但我不能使用，蟒蛇妖力。倘若使用，另一个我醒来。我便不能护你，周全。所以，我们必须，尽早回去。”

    紫彤笑，用手掩着嘴：“哦，原来如此。你现在不能使用妖力，怕保护不了我，所以想把我送回去。”

    “是……”

    “是个屁，如今兵荒马乱是不假，可世上亿万人不都活着吗？他们是人，他们都不怕你一个妖怕什么。就算用不了妖力，你做吸血鬼也挺厉害的，保护我绰绰有余。”紫彤走到他身边，搂住他紧绷的腰，脸贴在他的胸膛上磨蹭。用她这辈子再也不会用第二次的哀求语气软软地劝，“回去我会变回紫彤，可在这我是柳玥。柳玥只属于明月一个人，明月怎么舍得不要柳玥？”

    话音没落他按住紫彤的肩膀将她推开，低头静静地看着她：“柳玥无魄，你若在这死，魂即灰飞烟灭。我必须，送你回去。”

    紫彤喉咙里很堵：“这么说，柳玥的身体你不想要了？”

    “不能要。”

    “你真舍得？”

    目光微闪，他一字一句道：“舍……得……”

    然后看到他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什么，而没等他开出口，紫彤一转身朝门外走去。

    “紫彤……你不想……沧海么？”

    这话让她不由停住了脚步。

    沧海……

    她自然很想沧海，同明月在一起的前提就是忽略沧海。可从一开始，沧海就注定是她和明月的分手理由。

    紫彤扯出一丝笑：“那就这样吧，谢谢你给我很多美好回忆。”说完出了厨房，还没忘带上厨房门。

    门还没关严，紫彤的眼泪已经掉了下来，一串串，控制都无法去控制。

    紫彤很难受，脑子里一团糟……

    明月是唯一一个她付出所有，赌上性命也要诚心相待的男人。

    可他居然主动甩了她……

    卧室黑得不见十指，寂静无声。在夜幕的掩护下，紫彤毫无顾忌地呜咽了很久，最后哭得喉咙都哑了，但脑袋里的头绪也渐渐清晰起来。

    她不可能一直呆在这，迟早是要回去的，也迟早是要同明月分手的。

    明月是活了几百年的老妖精，他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也许，她应该感激明月主动做了提分手的小人，让她不用内疚。

    于是擦干被泪水划痛的脸，把头发梳整齐，紫彤回到了厨房。

    锅上盖着锅盖，泛着热腾腾的水汽。明月坐在灶台前，不紧不慢地往燥孔里添柴，波澜不惊的表情被火光涂上了层莹黄。

    坐到他身边，紫彤不自觉地抽了抽因哭泣而发痒的鼻子：“教我烧火。”

    在教会了她怎么烧柴火后，明月决定立刻出门。

    “我说的，都记住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明月再次确认。

    紫彤心不在焉：“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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