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牧野以西的共县里,有三人正拎着酒坛,蹲在一家酒舍外饮酒。 酒舍不大,平日里往来的都是些县中的闲散人,富贵人家自然不会来此处。 酒舍里乱糟糟的,酒话,荤话,叫喊声连成一片,若是再大声些,说不定能将酒舍的屋顶震起来。 与酒舍之中不同,酒舍外却是安静的很,蹲在门口的酒客们大多不言语,只是默默饮酒而已。有些是因酒舍中没座位,有些则是只是喜欢在外面饮酒而已。 喝完一坛,起身再去酒舍里拿一坛。 这些蹲坐在酒舍之外的酒客,一日下来,往往要比酒舍之中的酒客饮更多的酒水。 开着这家酒舍的店家常和酒舍里的伙计笑言,这些蹲在门外的饮酒之人,才是真正的伤心人。 真正说不出口,放不下的思念与愁苦,往往不得与人语。既然说不出,那便以酒浇之。 今日蹲在酒舍之外的人不多,除了自清晨就并排蹲在一起的那三人之外,只有一个留着大髯的高大汉子。 汉子身形高大,虽是一身长衫,可举动之间,不似中原之人。 此人起身,蹲到刘备身侧,用带着些辽东口音的汉话道:“俺叫徐谓,是辽东人,俺在那边就能闻到酒香,想来几位的酒不差,不知能不能分俺一坛尝尝?” 将手中的酒坛放下,刘备上下打量了此人一眼,接着脸上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自然可以,相逢即是有缘,这酒名为女儿红,是我们自家酿制。与寻常的酒水不同,烈的很。兄弟饮酒之时千万要小心些,还是要一口一口的饮才是。” 汉子接过刘备递来的酒水,也不多言,打开泥封狠狠灌了一口。 霎时之间,胸腹之处如有一条火龙在盘旋起舞。 辽西汉子终究与中原人不同,他又猛灌了几口,这才长出了口气。 汉子将握着酒坛的手垂下,用一种古怪的神色打量了刘备一眼,“确实是好酒,几位今日的情谊俺记下了”。 此人言语之后竟是直接抱拳作别而去。 三人一头雾水,此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知是有何意。 只是如今他们来不及多想此人之事,刘备灌了口酒,“云长可打探清楚了?蹇球如今就在这共县之中?” 同样蹲在一旁饮酒的关羽冷笑一声,不知是因饮酒还是因愤怒,他的面色更红了一些,“打探清楚了,此人之前早就放出话来,说要返回野王。可一路上兜兜转转,四处作恶,行程虽是未改,可走走停停,像是巴不得旁人来杀他。” “云长,玄德,我忽然觉的此人只怕没那么简单。”高顺忽然开口道。 自那日夜里刘备挑明了心意,高顺已然对他改了称呼。 刘备灌了口酒,这女儿红真是好酒,即便是他这种自认的谨慎之人,饮了这酒都觉得自家多了几分豪迈气。 “蹇硕在宫中正受宠,如今当权的士人也好,当年残存下来的党人也好,哪个不把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昔年赵高在朝堂之上指鹿为马,今日蹇球之行,若是说当中没有蹇硕的意思,那才是见鬼了。” 高顺点了点头,“原来玄德早有思量。” 刘备将空酒坛放下,重新拿起一坛,饮了一口,笑道:“延之无须担心。当日我既然下定决心与你们前来,那我也自然做好了一旦被人发现,就舍了仕途的念想。大不了咱们三人逃难江湖,做个无忧无虑的闲散之人,也是件快意事。”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除掉此人,那在此人身后哪怕有万般阴谋,有你我在,此人逃不过一死。” 他将手中的酒坛递给高顺,高顺饮了几口,又将酒坛递给关羽,关羽仰头痛饮,将酒坛中的酒水饮尽。 刘备袖着手,靠在身后的墙上,关高二人也是如此。 夏日时分,日头高起,几许日光打在身上,让三人多了一分睡意。 不知不觉间,刘备嘴角带上了一丝笑意。 穿越而来的这些年,他兢兢业业,满心算计,知道将来如何,反倒是成了他心中的负累。 唯有今日,诸般万事不去管,只剩下除去蹇球一事,他反倒是感到了之前不曾有过的畅快。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