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福嫂一针接着一针,明明钉牢了还不放心地扯了又扯,细致的样子让时小悦不禁联想到某个人。时间过去得太久,很多印象都已经模糊,唯独每年四月二十二号那天的噩梦弥久历新。
“钉好了。”
一抬头就看到她红着眼眶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福嫂自然吓得不轻,半紧张半怀疑地重新拿起手中的衬衫,没钉错啊!
“福嫂,我——”
时小悦越是想宽慰她越是情不自禁,幸好脸上的表情是友善且内疚的,福嫂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这孩子之所以会这样肯定是因为心里装着太多的苦。
她大着胆子问:“时小姐,你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
人真是种奇怪的动物,在遇到困难或者打击的时候哪怕流汗流血也可以不吭一声,却在面对他人,哪怕是陌生人,一句普普通通的问候都会痛哭流涕,时小悦现在就是如此。
在这大半个月里,还从来没有人问过自己累不累,或者疼不疼。
“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直到过去好久好久,感觉自己总算痛痛快快地宣泄了一回的她这才一边抹眼泪一边难为情地扯了扯嘴角。福嫂帮忙撩开挡住视线的发丝,继而微微叹上一口气,“你饿不饿?要不我去厨房给你拿点儿点心上来,好不好?”
刻意放柔的语气简直跟哄汤可欣无异,时小悦鼻头又是一酸,不过这次总算没有再落泪。
她摇摇头,同时制止了对方想要起身的动作,“福嫂,你相信我没有赶走少奶奶吗?
福嫂听罢,心猛地颤了一下。
自从少奶奶离家后,风言风语便在佣人之间传了开来,类似刚才的“嚼舌根大会”自然亦不是头一回发生,然而根据这段时间以来的观察和相处,她发现自己很难跟其它人站在同一边。
这个表面上满足了所有想要鸠占鹊巢的条件的姑娘真的不像是贪图荣华富贵,为了上位不择手段之人。
“如果不是少奶奶自己想走,你应该赶不走她。”
一句话让时小悦好不容易才收住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既不是亲戚也不是朋友的两个人就这样开始了她们之间纯属私人的交谈,时小悦第一次在汤家收获到了轻松的感觉,不知不觉就聊到了中午。
小玲打来电话,说该下楼吃午饭了。
趁时小悦去洗脸的间隙,福嫂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告诉她一件事:“过几天是太老爷的生日,每年他过生日都会在家里请客,今年我以为少奶奶不在会不请了,昨天听夫人说一切照旧,而且据说你也要参加。”
时小悦当场连脸都不洗了,把毛巾一扔就从浴室里冲出来问:“我?为什么?”
见其被吓得不轻,福嫂有些内疚,但这事对方迟早会知道,早知道就意味着可以早准备,想到这里,心里又好受多了。
她摇一摇头,同样也是想不通的样子,“我也不清楚,反正昨天夫人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