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黑暗被劈开,墨迹深深的烙印下来,比肩划过的地方,亮出黄金一样的光,最后归于平凡。 然后是第二笔,第三笔,第四笔。 卡夫卡从未有过如此刻般的奇妙体验。 不说最开始,就算是上一次,观想图景,哪一笔不是再三沉思,哪一笔不是竭尽全力。 而现在呢? 卡夫卡挥动钢笔,洒脱随意,嘴角甚至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他不是在临摹。 他就是在刻画内心。 自己的内心。 十笔…… 三十笔…… 五十笔…… 七十笔…… 七十七笔! 梦部功法黄粱桩, 观想图景为九九之数,也即,总计八十一笔。 九九之数尽,观想图景成,修出劲力,称一句武者,此为武道之始。 卡夫卡,只还有四笔。 也只剩下最后四笔。 到现在这个时候,钢笔已经非常沉重,卡夫卡感觉自己握着的,压根不是笔,而是山岳,是星辰,重比万钧。 但他的双眼是这般明亮。 卡夫卡不曾点燃黄金瞳。 但的目光比黄金瞳还要滚烫。 那是精神的烛火。 他落笔。 这是勾勒酒葫芦的草绳。 还有最后三笔。 但卡夫卡已经抬不起手了。 他尝试,只是寸许,又是落下。 卡夫卡的积累只能支撑他走到这里,前面的路,哪怕是入定的增幅,也走不下去。 这是无可奈何的事。 可……难道要放弃吗? 一旦放弃,还想有今天这样好的状态,真不知道要等到多久之后了。 “武者修行,便是不停的超越自己,去成为那个,更好的人。” 路师的话,犹在耳畔。 超越自己吗? 卡夫卡眼神坚定。 有着崇山峻岭也自迈过的洒脱。 握笔的手,动了。 很慢,非常慢,但确实动了。 他落下,七十九笔。 半边酒葫芦。 此刻,黄粱桩的观想图景,只差最后两笔。 横木,草绳,酒葫芦。 栩栩如生。 但卡夫卡真的到极限了。 他的身形虚幻。 钢笔也几近消失。 难道只能到此为止吗? “以武载道,记住,你的过往,你的记忆,你的眷恋和痛苦,你的不甘和向往,共同构成了现在的你的个体。” “而这些,也是武道的力量。” “什么都不曾经历的人,修不了武。” “走不下去时,想一想你的过去,是什么支撑你习武,你的动力是什么?到今天已经忘记了吗?” “如果还没忘的话。” “那就想起他。” 厚厚的笔记不是无用功。 卡夫卡牢牢记住了路师的每一句话。 而这些话,也成了他此刻突破的助力。 我……为什么习武吗? 卡夫卡想起那个男人。 那个被他唤作父亲的男人。 他死在布拉格寒冷的冬天,死侍剖开了他的胸膛。 但卡夫卡已经想不起父亲死时的样子。 在他的记忆里,父亲永远都在笑着。 他没有卓越的血统。 没有显著的功绩。 没有一呼百应,没有前粗后用,没有富可敌国。 但就算是这样的他,也是卡夫卡的英雄。 所有的父亲,都是孩子的英雄。 “我想你了。” “爸爸。” 一滴眼泪从眼角流下。 宽厚的手掌覆盖上他的手掌。 “小卡夫卡。” 那个男人的虚影发着光,笑容一如既往。 “小卡夫卡是男子汉了!” “男子汉可不能哭鼻子。” 卡夫卡愣愣的注视那个男人的侧脸。 青灰色的胡渣,扎脸上一定很疼,浓眉毛,目光轻快,像是永远不会有什么事情能给这个男人造成困扰。 “来,小卡夫卡!” 父亲嘴角微微上翘,那是哄孩子入睡时的笑,是这世上最温和的笑。 他对自己的孩子说。 “爸爸教你画画。” 这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他们住在挪威的小屋。 父亲和他坐在地上,两个人在纸上涂鸦。 “爸爸你看,我的画!” “喔,让我瞧瞧,我的小卡夫卡都画了什么!” “你看,这个是我,这个是爸爸,这个是妈妈!” “我的小卡夫卡真是个天才,画得太棒了!” 你的过往,你的眷恋,你那些无论如何也忘不了的事。 都将成为,你的力量。 “好的,爸爸。” “我们一起。” 八十笔! 酒葫芦的最后一笔,补完。 到现在,卡夫卡的观想图景,已经完成。 横木,草绳,酒葫芦。 一模一样。 但! 但是! 八十笔! 这只是八十笔! 梦部黄粱桩的观想图景,为九九之数。 一笔也不能少。 少了就不成。 可图景明明已经完成,这最后一笔,又该落在哪里? 卡夫卡却从容依旧。 他笑着对父亲说。 “其实,我已经忘了您死时的样子。” “就像您很久之前说的那样。” “我不是一个坚强的人。” “复仇对我来说太难了。” “因为我知道,就算杀光所有的死侍,您也不会复活。” “所以复仇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卡夫卡轻轻的说。 “爸爸。” “从一开始,我就只是。” “想回到那一年,在挪威的小屋。” “一家人在壁炉前取暖。” “我真的好想。” “再听你讲一次,您和妈妈的故事。” 他落笔。 那是横木之上。 也是黄粱之上。 黄粱之上有什么?、 自然是,黄粱一梦的人。 他人看不见,只因为,。这人还在梦里。 黄粱一梦,几度春秋。 “爸爸。” “我很想你。” 观想成,劲力生。 卡夫卡徐徐睁眼。 路明非笑着向他伸出手。 “干得漂亮。” /63/63370/18797318.html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