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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开元暗暗祷告，最好别查清楚，查清楚我的脑袋长的就不牢靠了。他的脑子里不禁又浮现出在阮府门外看见的那个背影，心想，这人到底是谁？有些眼熟，会和我有没有关系呢？

    因为最近一年来，张献忠学着李自成，有了想收取民心以成就大业的想法，所以在明面上约束大西军，破城后禁止滥杀。

    故老张的乖儿子——张能奇仅仅把残余官兵屠戮一空，并将阮府祸害了一番后，并没骚扰普通居民、商户。

    他还派人沿街宣布，禁止不相干的人随意出门，否则杀无赦。那些躲在屋子里面正在瑟瑟发抖的临湘居民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哪里还敢出去？所以这天晚上临湘虽然遭劫，但普通百姓死伤并不甚多。

    乱了一夜之后，第二天临湘城恢复了平静。只是遍地的尸体、残肢一时还没来得及收拾，各处火头有的还没有熄灭，显示出遭逢兵火劫难后的一番凄凉景象。

    张能奇接管了城防，为了避免麻烦，他下令将已投降的明军官兵全部杀掉。另外又把全城的士绅、商户这些有钱人都纠集到一起，要他们出钱出人，在两天内将临湘全城收拾干净，以迎接即将到来的大西王殿下，否则必受严惩。这些富户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乖乖地当起了苦力，只用了一天半，除了一些被烧焦的房屋等物暂时无法重建外，就将临湘全城归置的涣然一新。

    第三日上午，外面传来张献忠中午之前将要进城的消息，有关对张献忠的传闻更是在临湘城每个角落被人们悄悄谈论着。

    “庄泉老弟，你见多识广，且说说这大西王殿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听人都说他是阿修罗魔王转世，每日必杀一百个人，每餐必食人肉，必饮人血，可是真的？”绸缎铺子里，一个尖嘴猴腮，嘴唇上长着两道稀疏胡须的士绅模样的人低声询问这铺子的掌柜的。

    庄泉看了看外面，低声道：“刘老哥，大西王吃人肉、喝人血这事么，外面传闻失实也是有的，但大西王殿下动辄杀人却是事实。他刚起事时那会儿，每破一坚城，若自己损失惨重，就会下令屠城以泄愤。这次临湘被轻易的打了下来，也许是件好事，否则他一发火，难说就屠了咱们。”

    那姓刘的士绅小声说：“不杀咱们，也未必就能让咱好过，没听四将军说吗？大军过境，粮草短缺，要各位富户认捐钱粮呢。你我这样的全都跑不了，估计你这绸缎铺子能保的住就不错了。我那里的田地到是能留下，可钱财，存粮不大大破费却是不行了，唉，眼下这世道天灾人祸的，若献出这些粮食，以后还不知道如何过活呢。”

    “唉，”庄泉也叹了口气，“走一步算一步吧，大不了店铺给他，只要保得住性命就可以了。”

    刘士绅点头说：“一会大西王来到，本城上得台面的士绅、商户都得去见他，到时千万小心，莫触怒了这魔王。”

    类似谈话充斥着整个临湘，在某些人的口中，张献忠竟被夸张成了长着三头六臂，有着一张血盆大口，专吃小孩子的魔鬼。

    快到中午，林开元、孙承志随着张能奇，带着大批本城士绅、文士、商人等出南城将张献忠、徐以显、张可望等人迎接了进来，张献忠显得和林开元很是亲近，拉着他和自己并排走到一起，边走边扯着破驴嗓子说道：“哈哈，则成啊，国师啊，寡人一直惦念着你，怎么样？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林开元急忙道：“殿下，托殿下洪天之福气，属下这趟行事顺利，并未曾遇险。”

    军师徐以显在旁边道：“则成此次立下大功，殿下一直在想如何封赏于你哪。”

    “不敢，”林开元说：“属下只是薄尽微力而已，万不敢居功。”

    张献忠摆手说道：“这是什么话？咱大西军的老规矩，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不然如何教这帮儿郎们纵横天下？嘿嘿，则成，你立了功劳又有什么不敢要封赏的？”

    说话间，一行人已来到了临湘城最大的酒楼聚仙居，聚仙居老板早已颤巍巍地跪在门口，看见张献忠等人过来，匍匐在地，口中大呼：“大西王殿下千岁！千千岁！”

    张能奇上去一脚踹了他一下，道：“马上滚起来，把你们酒楼最拿手的酒菜都预备齐全，今天殿下就在你们这里大宴群臣。”

    那老板又磕了个响头，连连道：“早已经准备好了，恭请殿下上楼。”说着躬着身子站在一旁。

    这时，徐以显对张献忠道：“殿下，属下还有点事体要着落，一会再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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