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是日清晨,顾朝辞与王语嫣共乘一骑出了汝南城,沿着官道继续一路向西,只见芳草如洗,明朗自在,远处丘陵苍莽,逶迤如长蛇。 今日已是王语嫣受伤的第七天,她虽脾气柔顺,可也是少女心性,一路上想着自己或许就要死了,又时长想起慕容复为顾朝辞所杀,自与其多有争吵。 顾朝辞也不惯着她,当场就怼,可事后一想王语嫣本就身世可怜,是个私生女,自己还要去找人家外公得好处,对她太凶,好似有些不近人情了,纵然嘴上不明着道歉,也会禁不住软语抚慰。 王语嫣哪里经历过顾朝辞的糖衣炮弹攻击,自然对他越发依恋,两人都在不知不觉中,心里产生了微妙变化。 就说顾朝辞此刻,虽是怀抱佳人,驱马前行,却将目光投向了空中的朵朵白云。 不错,他自然发现了一些端倪,有了些许茫然与不安。 他也不确定,到底因为她是自己达成目的所要利用之物,还是他被王语嫣本身所迷,竟对其竟然越发怜爱,她只要落泪,自己心里就不舒服。 不禁心想:“苏星河与无涯子若救不了她,我会不会为她施展先天功与一阳指呢?”思来想去,也没个肯定,只能逃避不去想。 他胯下这匹马轩昂神骏,出了汝南城,疾驰之下,不到半个时辰,一座大山已矗立面前,两峰夹峙,峭壁陡立。 顾朝辞眼见这山如此险峻,便知这是擂鼓山了,上了山道,地势越来越高,路也越来越窄,马匹已不好通行。 见状,顾朝辞只好将马放归山林,笑道:“看来求医是真不容易啊!”说着背起王语嫣,使开轻功提纵术,飞跃上山。 顾朝辞背负她多次,却因各种缘故,多未思及其余。 这时再将她这软绵绵的身子负在背上,两手又钩住了她双腿,虽隔着层层衣衫,也感到了她滑腻的肌肤。 又与自己身体摩擦之下,不由得心神荡漾,不禁心想:“顾朝辞,你嘴上说的好听,骨子里还是禁不起美女诱惑,神功都练到哪里去了!”。 念及此处,重重出了一口长气,叹声道:“顾朝辞,你这样真让人看不起了!” 王语嫣受伤已近七日,虽有他不停输真气,终究有些力不从心,萎靡不振了。 她经过与顾朝辞的多番交流与观察,知道顾朝辞喜欢无拘无束,兴意所至。 如今眼看到擂鼓山了,却又长吁短叹,还骂说这话,只以为他是嫌弃自己,心下一酸,低声道:“你若嫌我耽误你的时间,就不要管啦,就去聚贤庄会一会天下英雄吧?” 顾朝辞见这女子还挺敏感,只是一想快死的人大都敏感,也正常,摇了摇头道:“这世道哪有什么英雄,小丫头没见识!” “唉,我若嫌你,不想管你,反而好了。我只是起了管你一辈子的念头,这才让人有些忧心,骂我自己不争气!”。 王语嫣自然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这不亚于是在对自己表白,当即陷入呆滞,身如泥金龙凤一般。可一瞬间又浑身发抖,热血涌到脸上,双颊凝白蕴红,仿佛霞映澄波,眉宇悄然舒展,俨然雨洗春山。 她本来伤重,一副垂死之态,这时忽地又活转过来,仿佛一记无形之力,贯注身心,变得神采飞扬。 顾朝辞哪能完全知晓,她全部的心里波动,也只顾埋头赶路,这山越上越高,一处处丛莽密菁,荆棘满道,夹杂着不成行列的榆柳杨槐之类的树木。 他轻功虽高,却也行了两刻钟,才来到一处较为平坦之地。 但见竹荫森森,景色清幽,山涧旁用巨竹搭着个凉亭,构筑精雅,极尽巧思,竹即是亭,亭即是竹,一眼看去,竟分不出是竹林还是亭子。 走了这么久,顾朝辞内功卓绝,不渴不饿,却知王语嫣受伤之身,肯定不行,与她在凉亭中坐定,喂她吃了些炊饼与清水。 王语嫣见他武功如此高强,声威之大,几有冠盖武林之势,明知武林中人都要商议对付自己,却为了她一个普通女子跋山涉水,还亲自喂她吃饭,眼圈蓦地红了。 顾朝辞以为她是对死亡,有所恐惧,心下一叹,说道:“我们快到地方了,且不用担心,你肯定死不了的!纵然聪辩先生救不了你,我也不会让你死的!” 王语嫣听了这话,更是感动,默默流下眼泪,心想:“除了娘,从来没人对我这样好过。”想到这里,忽地有些难受,莫非我真的得想办法杀了他,为表哥报仇? 可若不杀他,岂非说话不算数?以后还不得被他笑死? 她正管思忖,到底杀不杀顾朝辞,却从未想过究竟能不能杀了他,仿佛只要自己想,就一定可以杀了他似的。 便在此时,突见人影晃动,四名汉子纵跃而出,每人都是身穿乡农衣衫,几人从陡峭的山道上快步奔来,却仍步履稳健,显然身怀武功。 他们走到顾朝辞面前,躬身行了一礼,一个人口中咿咿哑哑,大打手势,原来几人都是哑巴。 顾朝辞对这哑语手势,似懂非懂。 王语嫣却是博学多才,自知道意思,对顾朝辞说道:“他们问我们是谁,前来有何贵干?” 接着又道:“这位聪辩先生也叫聋哑先生,我虽不知他出身何门何派,但也是武林中的一位高手耆宿,他虽又聋又哑,据说武功甚高,创建了聋哑门,常住天聋地哑谷,应该就是在这擂鼓山中。 这位聋哑先生身有残疾,却偏偏要自称‘聪辩先生’,想来是自以为‘心聪’、‘笔辩’,胜过常人的‘耳聪’、‘舌辩’。” 顾朝辞自然知道苏星河不聋也不哑,只是被丁春秋逼得装聋作哑,可他也不提这一节。笑着道:“想必聪辩先生的“心聪”、“笔辩”,胜过常人的“耳聪”、“舌辩”,与你“口述武功”胜过常人的“拳脚兵刃”,有异曲同功之妙吧!” 王语嫣被他一夸,羞的耳根子都红了,毕竟顾朝辞从来没让她有机会,发挥“口述武功”的作用。 顾朝辞微微一笑,走出竹亭后,面朝山上,气运丹田,朗声说道:“武林后进顾朝辞,会同姑苏曼陀山庄李青萝庄主千金王语嫣,前来拜山,还请聪辩先生不吝一见。” 他话声并不甚响,但内力浑厚,群山受到他话声激荡,回音不绝,一时间鸟飞雀惊,盘旋群山。 就连竹亭里的竹叶都簌簌作响,只这一声,就大有笑傲山河之势。 王语嫣不禁心想:“这家伙为何还要将我与我娘给带上呢?我们又不是武林中,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可又一想:“这家伙内力之深,实是骇人听闻,我姑丈都说他武功之高,实是天下第一,他却说自己不是天下第一,以他如此狂妄的性格,想必不是谦虚。那当今世上,何人胜的过他呢?” 她虽不会武功,可读了那么多武学之书,对于世上的高手,也是大有兴趣的。 这些聋哑谷门人,却并非装聋作哑,而是真的残疾。眼见顾朝辞开口说话,虽不知其内容,眼睛却是不瞎,一看这声势,都是暗暗吃惊。 一个青年汉子从怀中取出一个炮仗,打火点燃。 “砰——”的一声。 炮仗蹿上天空。寻常炮仗都是“砰”的一声响过,跟着在半空中“啪”的一声,炸得粉碎。而这炮仗飞到半空之后,却是“啪啪啪”连响三下。 王语嫣对顾朝辞低声道:“这是特制的,应该是门派独有标记。” 顾朝辞见这女子确实懂得挺多,不禁点了点头。他这几句话,整个擂鼓山到处都可听见,就不信无涯子听见李青萝的名字不迷糊! 他和李秋水再是反目成仇,也不会恨女儿吧? 顾朝辞自是胸有成竹,等了半晌,山道上走下一队人来,都是乡农打扮,共有十余人,有人手中还携带着长物。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