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上门求亲说媒的人,几乎要踏破了雪无名家的门槛,然而,雪无名一概拒绝。她的心中,除了苏郁,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世人凉薄,在她落寞时都远离,在她成就时都来结交,却没有一个如同苏郁那样,在她最艰苦的时候,陪伴在她的身边。 世上一切,原本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而苏郁如此对她,雪无名早已将一颗心完全托付。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有了苏郁,雪无名的人生不再寂寞。 许多年之后,和雪无名同时代的人早已逝去。而雪无名却因为跟随苏郁修炼一步步走向高峰,寿命也越来越长。 雪无名以为这就是两个人的幸福,携手老卿颜,白首不离分。然而,事情再次起了变化。 有天,苏郁离开了雪无名,说是要去办些事情。从此之后,雪无名很久没有遇见苏郁。 雪无名感觉非常的寂寞,她找遍了千山万水,却始终找不到苏郁的踪迹。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雪无名再次遇见了苏郁的时候。苏郁正在在街上走,一袭白衣恍若当年,依旧容颜俊美,举止流香。 雪无名鼓足了勇气,怯怯地上前,低首轻呼道:“公子——” 苏郁看见雪无名,分明有些错愕,道:“你是——?” 雪无名不会说话了,原来他竟已不记得自己。这时旁边有人唤苏郁,苏郁应了一声,对雪无名歉然一笑,转身便走。 雪无名依着目光顺着他的身影看过去,看见一华美高贵,雍容典雅的女子,淡淡静静地站在那里,不施胭脂,却烟视媚行,天然带有一种逼人的气势。 华美女子身边有一对小儿女,雪无名听见他们叫他爹爹。他们聚在一起,向远处走去。 没走几步,他突然回头看了雪无名一眼,目光中闪过一抹晶亮,只是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的远去了。 雪无名心中的世界一分一分慢慢地褪了色,看着他说了什么,却听不清其中的音节。 苏郁那拂过雪无名的容颜的手中所牵,是一对粉妆玉团的可爱小儿女…… 雪无名守候许多年,最终换回了当面不相识。 夜深人静,月华临水。雪无名无声地立在火炉边,炉火摇曳,映照出了一个瘦削的身影。 雪无名望着自己。目光像秋夜的月光汪汪地散了一地,雪无名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 拿起一柄刻刀在手中,又放下;取过另一柄刻刀,又放下…… 直到手心握住了一柄钢锤,一柄钢凿,雪无名的眼珠才仿佛有了生气。 雪无名缓缓地放下钢锤和钢凿,一件一件地将所有的刻刀都整理好,分门别类地送入不同的刀盒之中。雪无名的十指细瘦,小心地将一把把的刻刀插入黑色皮子做的刀套之中,先从最细最小的刻刀开始,然后是稍微大些的,再大些的,更大些的,直到最后一柄刻刀。 这一柄刻刀是如此之巨大,以至于要一只单独的刀盒才能装下。 雪无名将所有的刀盒收拾好,装入雪无名布包中各自的格套之中,然后将雪无名布包背在了肩上。 整个过程雪无名一直安然,也出奇的安静。 雪无名并没有开口说什么话,只是拉开了门,往门外走去雪无名穿着一身薄薄的雪无名走进了夜风中。 雪无名来到青石潭边,站在一面巨大的青石前。 青石光滑如镜,照出了雪无名的容颜。雪无名伸出手指,轻轻抚摸镜中的容颜,直到这个时候,雪无名才意识到,雪无名已经一百二十九了。 从十九岁起,雪无名便一直陷腻在一个温柔的梦乡,今夜,醒来,年华已远。 年年今夜,月华如练,常是人千里。试问玉蟾,谁用浮生,乱了流年…… 雪无名缓缓地取下布包,取出沉重的锤子和凿子,站在了月光下面,站在了镜中的自己前面。 雪无名抬头看了看天上无尽的星空中的无边黑夜所隐藏的无尽孤独,然后缓缓地举锤,将钢凿对准了镜中的容颜。 岁月流转,在世人的容颜上雕刻下时光的痕迹。今夜,雪无名对着镜中的影像举起了刻刀。 寂静的夜里,叮当的声音开始响起,一声一声缓慢而悠长。 出身阡陌中,深陷泥棹里,雪无名心中有块垒郁郁,起刀便哀思如潮,激情如瀑,举不及暇思,势不计工拙。 初起刀时,尚能遵循法度,至激愤处,则如火山迸发,狂涛倾泻,其姿态横生,刀势飞动。印之大小,线之宽窄,锋之藏露,痕之深浅,全失初时之规矩。及至刀落,画影亦如人心,悲怆颠倒,泣不成声。 后世之人,评价雪无名的刀刻,多曰:“内含刚柔,外则华美流畅,秀丽遒劲。君子藏器中见跌宕流美,行云流水间有风神潇洒,珠圆玉润……” 但于青石台上刀刻,便曰:“入目初似丑拙,然不衫不履,意象开阔,直如鬼斧神工,无法之法,纯由天造,世人终莫能及。” 那一夜的月夜下,一个娇小的身影,在青石上挥刀。十指纷飞间,一柄接一柄的刻刀轮番上场,雪白的刀泛着冷冷的光,如同一尾尾灵动的鱼儿在月光之中跳跃翻滚…… 雪无名任凭露水打湿了衣衫,始终一动不动。 当雪无名开始离开时,东方天际已然发白,天地间不知何时起了一场大雾。 青石上所刻,乃是一个男子的影像。石上的影像初看极清,待要细看时,画面上反倒升起了一抹烟雨迷蒙,让人无法看的真切。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