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未来?历史?-《谁主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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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妹端来一碗水,将我从土炕上扶起:"来,喝口水!"我很乖地接过碗:"妹妹,我怎么了?"妹妹伸手在我头上一戳,柔中带着几分教训:"你啊,亏得还是我姐呢,怎比我还皮,昨儿上树掏鸟窝给摔了,好在没事,可把爹给急坏了。"听这口音是北京人,飞机确实是在首都机场降落的,这点不错,可是我绝对不是从树上摔下来的。

    北京也有这么穷的地方?我继续套话:"那爹呢?"妹妹顺手又给我捋了捋头发:"进城送花去了,要等天黑才回,说好要给咱俩买布做新衣服的。"呃,买布做衣服?我这妹妹也够手巧的,不仅绣花绣得栩栩如生,还能做衣服,以后可以发展她去做服装设计。等等,这不对啊,大褂,买花布,做衣服?这里是21世纪的北京吗?我小心地问了句:"今年是哪年?"妹妹一愣:"康熙四十五年啊!"

    午后,院子里的合欢树下,我满头大汗地绣着花,与那根纤细的绣花针进行着拉锯战,海棠在我身边缝着新衣服。我已经接受了来到康熙四十五年,也就是公元1706年这个事实,现在这个漂亮的妹妹叫谢海棠,而我的名字成了谢桃,母亲早亡,父亲名叫谢三。家就在北京城郊,不过这个北京城郊可不是现在的北京城郊,我估计也就是现代北京的丰台区。

    谢三也就是我现在的父亲是个花匠,种得一手好花,月季、文竹、杜鹃、万年青……我们家的院子里种满了各种鲜花。谢桃和妹妹海棠平时都做些绣活,也由父亲送城里换些钱补贴家用。谢家世代居住在北京,家中原本有几亩薄田,算得上小康之家。满清入关后,各旗圈地闹个不停,田地没了,祖宅也被烧了,家里败落了,偌大一个家也只剩下了谢三。谢三已然年逾半百,家境尚可时还曾念过一年私塾。好景不长家逢惨变,无奈之下,谢三也只得以种花为生,难得攒钱娶上妻未得经年又成为鳏夫,当爹又当妈地将两个女儿拉扯长大。好在两个女儿很是懂事,帮衬着谢三打点家务和花草,三人的日子过得不算太苦,但也算不上小康。

    终于在我的艰苦努力之下,一朵桃花完工了,海棠伸头过来一看,扑哧一笑:"姐,我看那一摔还真能把你的手给摔笨了。"我脸一红:"看我不撕烂你这张嘴!"伸手去挠她的夹肢窝。海棠笑着躲开了,自己看看那桃花也是哭笑不得,确实很丑,看不出来是桃花,连花都不是。唉,现在还有哪个女孩会绣花呢?我最多也就会钉个扣子。刚上大学那时曾学过十字绣,只不过一针扎下去,啊,好大一个洞,在手指头上。早知道会来到三百年前,就跟着妈妈学绣花了。记忆中妈妈的手很巧,小时候,我的衣服破了,妈妈也是在破口处绣上一朵小花。为了向小朋友炫耀衣服上的绣花,我还特意把衣服弄破,今天让妈妈绣上一朵梅花,明天要绣一只小狗。

    我停下手中的针线,接下来的时光应该是自己的未来还是曾经的历史?在现代的陈霜月生命是否已经终结了?此时的我作为一个古人谢桃而存在着,这就是生命的一种延续方式吗?抬头望着天空,蓝得那么柔和,却又透澈如同山涧的泉水一般,三百年后的北京上空是阴沉的蓝天,没有污染真好。山野间流溢着青翠,空气中飘荡着花香,远处鸡犬相闻,要是有电线网线再来台笔记本,这里就是人间天堂了。

    隔壁邻居家的张虎子又在门口探头探脑,十有**是在看海棠。海棠的美在方圆十里是出了名的,也不知道她出现在多少家小伙子的梦里。我和海棠都到了这个时代的适嫁年龄,提亲的人快把我家的门槛给踏断了,可父亲总是笑眯眯地说不着急不着急。其实我明白,他是想给我们姐妹俩找个好人家。我冲着门口一笑,张虎子刷的一下就没了踪影,海棠不知道是没察觉还是故作不知,一心一意地缝着她的衣服。

    一片合欢叶慢慢飘落,随风轻舞,最后悄然落在了海棠的头发上,我给轻轻拂去了。我疼爱这个突如其来的妹妹,心灵手巧,美丽温柔,怎么能让人不喜爱。在这个时空里,我只比她大一岁,原来的谢桃是个活泼的女孩,倒似海棠的妹妹一般。现在这身体的容貌倒是和我原来有着八分相似,只是更年轻了些,返老还童的机会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对于这点我还是很满意的。另外一个让我很满意的是我和海棠没有缠小脚,也许是因为母亲去世得太早,家中没有其他年长的女性,加上我们家和村里其他人来往不多,当时的清庭也曾禁止女子缠足,父亲并没有给我们这个禁锢。

    卧轨自杀的海子曾经写道:"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现在我则是绣花、做饭、挑水、拾柴,过着一种与以前截然相反的生活,祸兮福兮,真的很难评价。我失去了现代生活的舒适便捷,却获得已失去多年的温情,无论是海棠还是这个父亲,对我的那份亲情,让我迅速融入了目前的生活之中,并且乐在其中。

    等到海棠将我们的新衣服做好时,我的绣工也逐见长进。学理科就这点好处,多如牛毛的试验让你的手变得巧起来,我记得一个老师说过会做试验就一定会做饭,这点也不差。我的厨艺在海棠的监督下也从把饭烧焦到把饭烧熟的境界。日子就在我的不断学习中慢慢溜走,一个多月下来,我变得很适应这里的生活了。我渐渐忘记了我是陈霜月,那个大年三十晚上无家可归的人,那个活得恣意潇洒心底却总是在流血的人,那个和狐朋狗友喝得烂醉隔天还会照常考试的人。

    这一日,父亲送花回来,有些愁眉不展。我问道:"爹,您怎么了,有心事?"父亲长叹了一口气,花白的鬓角,深深的皱纹都在诉说着他曾经经历过的磨难。父亲笑得很牵强:"没哪!你别担心。"我有些生气了,这不是把我当外人吗?"您要是不说我就告诉海棠,让她来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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