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七十四次相遇-《一万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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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校里的人都传他是个残忍而暴戾的人,还送给他一个“阎王爷”的外号。

    有谁会愿意和满身臭名的人交朋友呢?程澈感同身受。

    她救下叶小珣,却不幸地成为了第二个“叶小珣”。

    但她一向属于乐天派,并不是非常在意那些流言蜚语,更何况,程澈相信自己不会一直待在阳春县。

    程澈准备收回目光时,却发现跪着的岑让往自己的方向望了过来。她朝岑让点了个头表示慰问,影影绰绰地看见他通红的双眼。

    那天晚上,程澈做了一个梦,岑奶奶还是在那条老路上,轻柔地摸着她的手,希望她能帮帮岑让,让他一个人也能过得开心点。

    那是岑奶奶最后的愿望。

    过了三个月之后,岑让终于主动和她说了一句话——“你霸占了我的位置。”

    程澈讪讪地睬着树干跳下来,却笑着道:“那树上的风景确实挺好看的!我以为这棵树可以随便爬呢……”

    “这棵树不是我家种的,但是我在这上面刻下了我的名字,就是我的。”岑让指着树干上的一个地方,冷冷解释道。

    程澈也不在意,把这棵拥有最佳风景的树让给了岑让,自己爬上了另一棵树。

    岑让盯着树冠看了许久,转身走了。后来,程澈再也没在这棵树上看见过岑让。

    没和岑让成为朋友之前,程澈就发现他对自己的物品和领域的占有欲非常强,甚至有一种极为偏执的保护欲·望。

    大家都称他为疯子。

    lunatic。

    但是他们都错了。

    岑让这种行为更像是antisocial    personality    disorder。

    反社会型人格障碍。

    在和岑让接触的三年来,程澈一直认为他是个正常人,虽然性格比较冷漠,做事有点冲动幼稚,与普通人格格不入,难以融入正常的社交圈中,但至少他从来没做出伤害别人的行为。

    与其说是朋友,程澈觉得自己更像在充当着姐姐的角色照顾他,虽然岑让总是对她爱搭不理的。

    她一直觉得,岑让对自己的态度,像是在敷衍一个认识的陌生人。

    直到——

    中考结束的那一个傍晚。

    也是岑让知道程澈很快就要离开阳春县的那一个下午。

    他一反平时的冷漠,就像现在一样暴怒,把程澈锁进了没有人的运动器材仓库里。

    天黑之后,学校里的人几乎都走光了,程澈喊得声嘶力竭,累晕在海绵垫上。

    等醒来之后,她借着从窗户里探进来的月光,看见岑让蹲在角落里,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

    “你为什么要走呢?你怎么能抛弃我?”

    他说的话和今天一模一样。

    程澈不想再回忆了,她松了松被捆住的手,不用看也知道,手腕和麻绳相擦的地方已经红了。

    “我,我是怕你乱跑,弄伤自己。”岑让看向她的左耳,“如果不是那天晚上你乱跑,也不会弄伤耳朵了。”

    在学校仓库的那个晚上,程澈抢走了岑让的钥匙,却在开门的前一刻被他狠狠地甩在一边,左边的脑袋猛地磕在乒乓球台的边缘上。

    等程澈从眼冒金星中清醒过来时,地上已经流了一大摊她的血。

    岑让慌了,匆忙地把程澈背了出来,却在校门口撞见一直在等程澈的叶小珣。

    叶小珣陪着程澈一起去了卫生站,却叫人偷偷请来了岑村长。

    那天晚上,岑志忠把岑让打了个半死,还把他关禁闭一个月。岑志忠恳求程澈不要追究岑让的责任,她答应了。

    这件事只有四个人知道——程澈,岑让,叶小珣,岑志忠。连和程澈朝夕相处的于春香和陈吉利都未曾发觉她的异样。

    岑志忠为了赶紧解决程澈这件事,连夜打电话给了下昼路中学的校长,麻烦他帮忙找人托关系把程澈的学籍调回荥城。

    越快越好。越远越好。

    等岑让再出来时,经常在陈家菜园里种花的程澈已经不见了。

    ……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岑让坐在床上,看着程澈的侧脸,问道。

    程澈抿着唇,沉默着不说话。

    岑让的心凉得彻底。

    程澈的唇干了,他想起身给程澈喂点水喝,却听见外面有人大力地敲门。

    程澈的手颤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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