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生存与功勋-《帝御仙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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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张器没有回答校尉的话,只是固执的向前走。

    校尉双眸开始急剧充血,杀气再也掩盖不住,他冷冰冰的下令:“弩手准备!”

    想起来时将军的吩咐,校尉盯着靠近的张器,还是多警告了一句:“再往前一步,杀无赦!”

    张器没有停步。

    他身后的士子们,也都跟着他跨过了校尉眼中的红线。

    还在扬州的时候,这些士子们以为,天下是他们的,对青州儒门嗤之以鼻。离开扬州的时候,这些世子意识到,天下跟他们已经没有关系。

    儒门士子如果不能投身仕途,如果天下都跟他们没了关系,他们就什么都不是。所以此时此刻,这些经历过苦难的士子们,知道自己根本没有退路。

    他们在张器的带领下,一直向前。

    真正的儒门士子,从来都是不怕死的。

    朝闻道,夕可死矣。

    他们虽然在跟青州儒门的争斗中失败,但也曾在中原战场抛头颅洒热血,甚至是奉献自己的生命。

    校尉没有再出声,只是拔出了腰间横刀,向前一指。

    咻咻咻的利矢破空声几乎是同时响起,百十支弩矢在闪电间撕裂空气,迎面飞入儒门士子人群。

    噗嗤噗嗤的利矢入肉身此起彼伏,一个接一个儒门士子扑面倒下。

    就连张器也身中三矢,两支在肩头,一支在肋下。

    校尉瞳孔猛地一缩。

    他当然能够看得出来,眼前这些儒门士子,大部分都有文士以上境界,为首的中心人群中,甚至还有不少文师。

    在儒门中,文士就意味着登堂入室,文师则是鲜有的良才。

    而现在,他们都没有动用修为之力防护自身。

    在一轮弩矢攒射下,倒下的一二十人中,就有多半是文士,其中还有两名文师!

    张器脸色不变,身形仅是顿了顿,就再度迈步前行。

    他眼睛一直盯着前方,却不是看向这些精骑,还是好像透过他们的身体,看到了后面的曲阜城,看到了曲阜城中的孔庙,看到了孔子,看到了儒门的源头与未来。

    他身后的士子们,同样脚步不停。有人扶起受伤的同伴,有人避过同伴的尸体,踩过被鲜血染红的泥土地,继续前行,目光坚韧,神色决绝。

    士子们没有迟疑,校尉同样没有。

    他手中的刀,再度向前一引。

    于是,左右及身后又有百十支利矢飞射而出。

    被搀扶的士子,勉力支撑着走了两步,就被弩箭射中身躯,倒飞出去倒在了血泊中,再也没了生机;扶着同伴的士子,步了他们同伴的后尘,不是被射伤就是被射杀。

    那些执意前行的身影,注定要经受前路的劫难。他们经历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注定看不到雨后的彩虹,只能死在风雨之中。

    但他们铁了心,好像入了魔,前赴后继。

    当校尉第三次举起手中横刀时,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整军回营。”

    校尉眼神一变,动作没有丝毫迟疑,归刀入鞘,低喝一声“回营”,就率先调转了马头。

    军令在身的时候,他杀光眼前不反抗的士子也不会动容,哪怕事后会反胃;军令撤销的时候,他收军回营也不会有丝毫迟疑。

    张器身上中了五矢,后两支在大腿上,也不知那些骑兵是不是有些同情或者是敬佩他,弩箭竟然没有射中他的要害。

    数百精骑脚踩滚滚烟尘远去后,在士子们面前的官道上,就出现了一个身着官袍的青年官员。

    看到这名官员,脸色纸白张器笑了笑,艰难的拱手见礼。

    不仅是他,他身后的世子们,无论是身上插着弩矢还是没插着弩矢的,无论是身上在流血还是没在流血的,无论动作规范还是无力规范的,都向这名官员行礼。

    官员没有摆谱,紧跟着还礼。

    委实是不能摆谱。

    因为他是张仲生。

    曾经扬州儒门的士子。

    中原之战后,他就和杨行密、孙儒等人投到了李晔麾下,也算是归顺朝廷了。

    “师叔何苦如此?”张仲生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士子,以及那些中箭后模样悲惨的伤者,不忍的摇了摇头。

    他说的何苦,自然是张器没必要带着昔日扬州儒门中,这群注定无用的书生,用性命来换取一个祭拜孔庙的机会。

    几名士子来到张器身旁,想要帮他拔除弩矢,为他治疗伤势,被他摆手推开,正色看向张仲生道:“老夫身后有八百儒门弟子,没来的弟子还有三千之众。这不是一个小数目,难道安王就真的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

    不得不说,跟高骈曾经统御过的广袤地域、无数官吏,和众多儒门学舍相比,三千多士子真的太少。然而这是时隔两年后,还聚集在一起的一群士子,不说才能如何,心性至少不会太差。

    张仲生苦笑道:“安王吩咐过,如果你们诚意足够,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

    对张器等人而言,这是他们求之不得的好消息。

    然而,张仲生之所以用苦笑的方式述说,就证明这个“诚意”绝对不是等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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