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他的父亲在临终前,曾拉着他的手问他:“是独善其身容易,还是兼济天下容易?” 他回答:“独善其身易。” 他父亲问为何。 张文策答道:“独善其身只需安居书房,兼济天下却要奔波劳力。” “不,你错了。”他父亲摇了摇头。 弥留之际的老人家郑重告诉他:“嘴上喊着仁义道德并不费力,喷为非作歹的官员一脸唾沫也很简单,跟恶吏小人划清界限甚至是书写文章唾骂他们也不难,充其量无非是不掌权柄、家无余财罢了。很多时候还能收获不错的名声,被乡人敬重,甚至是登上儒门贤人、俊彦榜,受到后人称颂。” “真正难的,是把仁义道德大同理想埋在肚子里,对为非作歹的官员笑脸相迎为他们鞍前马后,跟恶吏小人同坐同行与他们把酒言欢称兄道弟。最难的是,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能坚守着儒门士子的抱负,能解百姓之难、能救百姓之苦、能为百姓带去福祉,让他们安居乐业、仓禀实而知礼节,报答君王知遇之恩!” 张文策良久无言。 老人家枯瘦的手紧紧抓着张文策,望着房梁喟然叹息,“做沽名钓誉、安贫乐道的清流何其易也,做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能吏何其难也!此身可以随遇而安并不算本事,此心能承苦难才是真俊杰!” “坤行啊,你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学了那么多治国策,你不去做能吏,百姓怎么办呢?我辈读书人,立功立德立言,立功总是排在第一位的。功在社稷,利在百姓,才不枉为读书人啊!” 老人家说完这些话,就再也没有睁开过眼。 临死时,他都使劲儿抓着张文策的手。 ...... 张文策一直记得父亲的谆谆教诲,片刻不敢松懈。 他身在宦海,一直在寻找做官和做事、为上和为下的平衡点。在之前的那些年里,他一直掌握着这个平衡点。 然而平衡总有被打破的时候。 很多时候平衡点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张文策以为他能一直站在灰色里,然而一入官场深似海,特别是又恰逢乱世当道,当他想要继续保持自身颜色的时候,却发现眼前的路已经是非黑即白。 一切都发生在这半年。 卫县不仅是富庶之地,还是危机重重之所。 危险来自于黄河彼岸。 与卫县隔河相望的,是义成军节度使的治州所在地——滑州。卫县县城距离滑州很近,只有区区数十里。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