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7、灶班(7K)-《我的诡异人生模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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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方一时无言。

    苏午看着那山羊胡的老道士,出声说道:“这些诡异情形,不知道长是否亲眼见过?”

    老道长闻声连连摇头:“那倒是不曾。

    这些情况,我也都是从旁人口中听来的,他们说这些情形多在夜里头出现,夜里黑灯瞎火的,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在山上到处走动——且不说有没有鬼祟吧,只看华山这险峻山势,万一一脚踩空,岂不得粉身碎骨?”

    “看来这些情形,白日间并未出现过?”苏午再问道。

    “白日间不曾见过。”老道如是回道。

    苏午点了点头,看着老道背后的小包袱,笑着道:“道长这是刚从山下回来,往山上道观去住?

    今下华山之中已不太平,官府禁绝游人踏足华山之内。而今多事之秋,还是不要再上山去为好。”

    “我哪是要去山上住?

    先前我挂单的道观便是散观中道士了,我收拾了东西,预备和上头云霞观的师兄一起结伴下山。”这老道看着苏午一行人,面上也不见有甚么好奇探究之色,他向苏午又说道,“你们看着也不像是偷跑上山的游人,倒像是被官府专门请来对付山上鬼祟的。

    ——你们这样的,我先前也见过二三拨了。

    好了,我不打扰你们办事,就先走一步了啊!”

    那老道说完话,背着包袱与苏午抱拳一礼,继而转身离去,他沿山阶而上,果真是去往修筑于悬崖边上的另一处道观‘云霞观’。

    华山之内,虽然道观寺庙众多,但其中‘修道有成’者,实无多少。

    于此间挂单修行的道人,多是为断却红尘俗缘,享受清净而来。他们多数未能得授符箓,不曾正式踏足道门修行之列,每日所谓清修,也不过翻看道藏,诵念几段经书而已。

    这些道士,其实更像是‘野道’。

    但与民间野道不同的是,他们还有朝廷度牒在身。

    华山道士没有修行在身,若此间真有厉诡出世,他们亦没有多少自保之力,如此依从官府的指示,暂且遣散道众,就此下山而去,倒是再好不过。

    苏午目送那老道背影消失在山阶之上,转而开始与张方等人分派任务:“张方,你领上几个不良人兄弟、几个僧人,同往雷神洞去查探情况。无论是否见到异常情形,俱将这道符咒贴在雷神洞外。”

    他说话之间,将一缕黄天道韵化作金黄符箓,交给了张方。

    张方赶忙答应下来,将符箓仔细收好,点上了几个不良人、几个和尚,往那‘雷神洞’所在位置而去。

    今下华山之内,还未真正见有鬼祟变故发生。

    一个没有修行在身的老道,所言其实也不足取信。但苏午闲着也是闲着,今下也正需要多做些准备,钉住华山各处龙脉,不论是雷神洞,还是老道言及的其余几处有鬼祟传闻的所在,他都会在其上留下一根‘钉子’,如此纵然彼处真有厉诡作祟,他留下的手段便正可以防患于未然。

    “印知,你也领几个不良人与剩下诸僧同往‘烂柯林’中去,也是不论是否见有异常情形,都将这道真言留于林中。”苏午又吩咐过印知。

    他言语声落下,印知恭敬合十应声:“弟子遵命。”

    年轻僧人双手一合十,便见苏午头顶涌现一轮绿日,那绿日投映在他的心神之间,便将一道密不可宣的真言,留在了印知性识之中,他走入烂柯林中后,只需以心神照映烂柯林,即能将苏午的真言留于彼处。

    众不良人、诸僧侣领命而去。

    转眼间,华山脚下只余苏午、丹加、鉴真三个。

    苏午看了看四下,几步走到一块大石边,侧坐下来,继而取出一个锦盒,将盒中纸张在大石上摊平了,请跟从过来的丹加与鉴真观看画中内容。

    整幅画其实就是由朱砂与墨汁混合形成的颜料,于石碑上拓印下来的一副‘碑相’。

    玄宗皇帝先前便给苏午观览过这副‘碑相’。

    在苏午接过‘探查华山诡事’之责后,玄宗皇帝直接将这副碑相交给了苏午,令苏午可以作个参照。

    当下苏午便将这副自‘乾陵无字碑’上拓印上来的碑相,展露于鉴真、丹加眼前。

    “碑相被拓印下来以后,便不会再生任何变化,录碑吏根据当时碑相,推演宗庙变化、世相隐秘如此种种。

    但一副碑相,在不同的录碑吏眼中,亦有不同涵义。

    这副碑相先前出现于乾陵无字碑上,由录碑吏拓印下来,呈送京城,此处附有录碑吏对这副碑相的推演。

    不知鉴真师傅、丹加从这副碑相之中,是否看到了其他不同寻常的涵义?”苏午看着在大石头上铺开的碑相,指着那画中之山道,“而今可以确定的是,碑相中的巨山,正是华山无疑。

    但华山之下押着的这个女子,及至自天骤落的巨斧、斧刃下、山峦裂隙间流淌开的鲜血,是何涵义?

    两位可有不同见解?”

    丹加跪坐在苏午身畔,安静观看大石上铺开的碑相图,犹如一尊玉观音,她一时未有言语。

    鉴真看了碑相一会儿,忽抬眼看向对面的苏午,向苏午问道:“你觉得这副碑相中传递出了怎样涵义?

    你既令我们也来观察这副碑相,想来对这幅画,是有着与‘录碑吏’推测的‘劈山救母故事’所不同的见解。”

    录碑吏称此碑相图为‘劈山救母图’。

    斧刃劈斩巨山,山峰之中却有血迹,便代表此山已经由死物转为活物,彻底活了过来,死物变活物,山石化血肉,实妖孽之兆。

    而山下押着的女子白发苍苍,可视之为老妪,这个老妪被录碑吏看作是‘天后’。

    至于那从天而落的巨斧,正代表天子的意志。

    整幅画的意思,在录碑吏看来,即是若天子顺应碑相,能劈山救母,斩摧华山,救下山下镇压的天后,则大唐社稷蒸蒸日上,盛世可期!

    “此碑相图在我看来,其实有千百种解释。

    但诸般解读,都只是一个幌子,只看这解读是要说给哪个听,想要达到何种目的而已。

    我观此图,真实感觉即是——天就是天、山就是山、人就是人。

    天力欲摧华山,盖因华山之下,此‘苍发之女’欲出世显生,其有大神通,是以能引天力相合。

    此碑相图出自乾陵无字碑上。

    无字碑为‘天后’而立。

    由此观之,此‘苍发之女’又与‘天后’有莫名勾连。

    天后在雁塔之底,‘大誓愿云顶金宫’之中,以‘鲁母气韵’为‘龙子’,借我之力,摧破‘龙子’之卵,使龙子诞于唐朝国运,长出龙华树之根芽。而其所立下的无字碑上,则出现了这‘劈山救母图’……”苏午眼中神光炯炯,“所以我猜测,天后或有进一步借势,助力龙华树彻底长成之意。

    但今时华山之上虽有些鬼怪作祟的故事,其实华山本身,并未显出任何邪诡端倪,她若真是蓄势待发,总不该一丝端倪也未显出。

    这便让我觉得蹊跷,所以与你们商讨,看看能否从你们这里得到一些有用推测。”

    鉴真听过苏午所言,又转头去看那副碑相图,看了片刻之后,缓声说道:“不知死后之人还能否引导自身陵前石碑的碑相变化?

    还是说,此般碑相变化,完全是冥冥所生?”

    苏午道:“不曾在唐时死后得立石碑过,所以不能断定个中情形。但长老话中之意,我已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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