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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藤眸光一闪,不由有些诧异道。
「自然。」
青年澹澹一笑,智珠在握道:「倘若连这点把握都没有,那日,我又岂会冒冒失失的出现在你面前呢,毕竟……」
说到这里,青年顿了一顿,伸出右掌,展露食指,显露出了缠绕其上的一根青藤,意味深长道:「毕竟,司藤小姐的藤杀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消受的起的啊。」
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根看起来纤细柔弱,如同指环般缠绕指尖的藤丝,非但不是什么装饰物,而是大名鼎鼎,杀人不见血的藤杀呢?
「你竟然可以破解我的藤杀?」
司藤见状,面色终于变得凝重起来:「想不到你年纪轻轻,道行竟是如此精深,倒是我轻看了你。
不过,悬门的年轻一辈当中,何时出了你这么一个人物?我竟是闻所未闻?
可以你的实力,总也不该籍籍无名才是,你到底是哪座名山的弟子?师从何人?」
「司藤小姐怕是忘记了,我说过,我并非悬门弟子。」青年一本正经地提醒道。
「不可能。」
司藤不暇思索地脱口道:「这藤杀可是我赖以成名的本命神通,就算我如今实力大打折扣,不比当年,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解开的。
要说这天下间,能以你这般年龄,又能有如此修为,还能破除我藤杀的,恐怕也只有悬门之中,那些名门大派的真传核心才有可能做到了。
而且只怕还不是一般的真传,或许是少掌门之流的人物也说不一定,说吧,你的背后到底站着谁?究竟意欲何为?」
「司藤小姐无须多虑,在下对你并无恶意,不过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地方,不知小姐肯否移步,与我入府内一叙?」
「也好。」司藤颔首道:「既如此,那就头前带路吧。」
「请!」
青年侧过身子,作出邀请状,而其身后的一票女子,则立刻呼啦啦分开两边,为司藤让开了道路。
不过,她们的目光却自始至终都无法从司藤身上挪开,所有人都忍不住在心底好奇,这位仙姿佚貌、鹄峙鸾停的女子究竟有着怎样的身份,竟能得先生如此看重,携众相迎?
只可惜,司藤并没有为她们答疑的义务,直接过滤掉了她们的目光,迈着轻盈而又优雅的步伐,跟随在青年身后,施施然地走进了公馆。
而随着她的正式踏足,唐公馆终于再一次毫无保留地将它的神秘展现在世人面前。
就连侯在公馆之外的贾三,趁着铁门还未完全闭合之际,也幸运地窥得了公馆的一丝真容,这不由得让他暗自窃喜。
毕竟,通常被冠名公馆的所在,往往都是一些大人物的私人领地,普通人别说进去,就连靠近都是一种奢侈,而他今天的经历只要稍作加工,都够他在同行面前吹嘘大半年的了。
莫说贾三,饶是司藤,入院后也忍不住四处打量,见她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青年刻意放缓了脚步,与她并肩而行,边走边介绍道:「司藤小姐,唐公馆始建于1918年,掐指一算,迄今为止,也有近二十年的光景了。
据说这里原是美国德士古石油公司高层的私人寓所,所以占地面积极大,达到了惊人的2450平方米,就连总建筑面积也有2114平方米之多。
故此,整座唐公馆不仅坐拥南北两个花园,还拥有四幢三层的联排别墅,这等规模,即便是放在以繁华着称的武康路,那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不知为多少大人物所垂涎。
事实上,在建成至今不到二十年的时间里,唐公馆经历了包括德士古公司在内的多位主人,直到两年前才兜兜转
转的落入现任主人手中。」
「这么说,你并不是这里的主人?」司藤何等聪明,当即听出了弦外之音。
「当然,这里既然叫唐公馆,那主人家自然也合该唐姓,而我姓江。」青年大大方方地承认道。
「你姓江?」
司藤狐疑的看了青年一眼,不管是从对方的言谈举止,还是周围人对他的态度,都很难让她不将对方与公馆主人联系在一起。
难道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说来也是唐突,直到现在,我都未曾向司藤小姐道明来历。」
不待司藤多想,青年却是自我介绍起来:「鄙人姓江,双名浩然,原是中国国民革命军的一名军人。
现在么,则是一名随处飘荡、四海为家的天涯散人,你我既然同为修道之人,称呼什么的就各随心意吧。」
「理当如此。」
司藤颔首道:「江道友,既然你有能力破解我的藤杀,那么被我称呼一声道友也算恰如其分,不过……」
说到这里,司藤意味深长地拖长音调道:「不过,道友说自己是一介散修,未免也太过自谦了些。
要说这天底下的修士,我司藤生平见得多了,可也从未见过有谁可以豪奢到一掷千金,随意租赁一座庄园的地步。
可我观道友手笔,只怕就连那些道门核心、宗派真传见了也要自叹弗如,假使如你这般都只能自称散修,那他们又当如何自处呢?」
司藤话里话外无不充斥着一股怨气,显然是对江浩然敷衍的态度不甚满意。
江浩然见状不由一愣,顿觉无比冤枉,心中更是忍不住叫屈道:「天地良心,日月可鉴,明明我竭诚相待、吐露肺腑,为何反倒遭受猜疑,平添间隙?」
不过此时再作解释又有掩饰之嫌,便也只好顺水推舟道:「司藤小姐有所不知,非是我富埒陶白,不可一世,而是机缘巧合,恰逢其会罢了。」
说着,江浩然朝身后招了招手:「唐先生,说来你才是公馆之主,怎么贵客临门,你反倒落于人后,畏缩不前?还不快快上前,与我见过司藤小姐。」
「哎!」
唐天祥听到江浩然呼唤,身体下意识就是一激灵,当即应和一声,然后快速提起马褂下摆,一路小跑至二人跟前,点头哈腰道:「江先生,司藤小姐,先前我观二位谈兴正浓,所以不敢贸然上前搅扰雅兴,怠慢之处,还请二位多多海涵,宽宥则个。」
「你就是唐公馆的主人?」
司藤倒是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反倒是怀揣着几分好奇心,上下打量眼前这位富态雍容,明显颇具身份地位,却又刻意放低姿态、曲意迎合他们的中年男人来。
她久在租界居住,自然也是听说过唐公馆的大名的。
只是坊间传闻,公馆主人身份神秘,又时常神龙见首不见尾,只道是位地位尊崇、声名显赫的大人物。
不曾想,这位传说中的「大人物」今日竟是以这副姿态出现在自己面前。
看他毕恭毕敬、温恭自虚又谨小慎微的模样,这哪里像是在对待宾客,说是将她奉为主人都毫不为过。
想到这里,她不禁瞟了江浩然一眼,若有所思。
「是的,司藤小姐。」
唐天祥这边恭谨道:「鄙人唐天祥,忝为公馆主人,今日承蒙小姐不弃,纡尊降贵,位临寒舍,天祥实在是受宠若惊,倘若不是江先生早有准备,天祥只怕是要怠慢贵人了,恕罪!恕罪!恕罪!」
唐天祥一边说着,一边也不忘摆出姿态,冲着司藤又是鞠躬又是揖礼的一阵谢罪,这番操作,反倒将司藤给整不会了。
但也无怪他如此,
有道是礼多人不怪,眼前这位小姐可是连江先生都恨不能倒屣相迎的人物,想他这边再如何小心应对,也是不为过的。
有一说一,作为民国时期黑白两道通吃、叱吒风云的大老级人物,唐天祥论江湖地位,恐怕还在威名赫赫的上海滩「三巨头」黄金荣、杜月笙和张啸林之上!
这样的一个人物,其察言观色的本领自然是勿用置喙的。
事实上,他也一早就从二人不间断的相互试探和言语交锋中察觉出了些许端倪!
根据交谈内容,貌似这位司藤小姐对江先生使出了一种名为「藤杀」的手段,但是又为江先生所破解,由此可见,二人的实力就算存在差距,想来也在伯仲之间。
而江先生的实力,唐天祥是亲眼目睹过的,这是一个有能力带着一群累赘在敌占区来去自如的传奇人物。
虽然眼前这位娇滴滴的小姐怎么看也不像有能力和江先生扳手腕的样子,但常言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唐天祥自认为自己还没有那么肤浅,因此在面对对方时,自然要打起十二万分小心。
毕竟可不是什么人都和江先生一样好说话的,尤其是眼前这位,既然她能暗戳戳地对江先生使用手段,那没理由会对自己心慈手软。
想到这里,唐天祥的腰不由躬得更低了,他可没有江先生的本事,那就只有最大限度地在对方面前保持谦卑,尽可能地避免惹祸上身了。
司藤没再说什么,但唐天祥看得出来,她对于公馆之内的景观布局颇感兴趣,便亲自充当导览,带领众人将公馆上下尽数游览了一遍。
直至司藤尽兴,他又摒开闲杂人等,独自领着江浩然和司藤来到1号别墅的三楼书房处,这才主动告退道:「江先生、司藤小姐,这里是鄙人的书房,也是公馆之中最为静谧清幽的地方,二位如若不弃,尽可在此畅谈言欢,抵掌相谈,相信绝不会被第三者搅扰到谈兴。
我还给二位准备了咖啡、茶饮和点心,并已经提前着人安排妥帖,二位请酌情享用,我就不在此处叨扰二位了,告辞,告辞!」
唐天祥一边说着,一边还主动为二人带上房门,然后转身即走,绝不拖泥带水。
不过唐天祥这一走,书房内的氛围却也因此变得微妙起来,两人颇有默契地谁都没有先张口,仿佛谁要是先开了口,就会在稍后的谈判中失去先手一样。
「怎么,江先生不打算请我坐下么?」良久,却是司藤先按耐不住,丹唇轻启道。
「岂敢,岂敢。」
江浩然闻言讪讪一笑,随即走向茶桉,邀请司藤道:「司藤小姐,请。」
司藤:「请!」
二人跪坐后,又是一阵相对无言,好在唐天祥贴心的准备了茶点,于是乎,两人竟颇有默契地享用起茶水点心来。
不多会儿,在两人的攻势下,一盘来自功德林的宫廷桃酥就这样进了二人肚子。
见司藤吃的欢实,一副又要转战其它点心的架势,江浩然忍不住问道:「苅族也需要吃东西吗?」
「当然需要。」
司藤没好气地瞪了江浩然一眼:「诚然,我苅族所食之物与你们人族并不相同,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对于人族美食的偏爱呀?
别忘了,我虽非人族,可本质上也还是个女人,你们人族女子喜欢的东西,我也一样喜欢。」
江浩然闻言忽觉有些汗颜,虽说族群有别,但苅族和人族一样,都隶属于高等智慧生命序列,谁也不比谁更加高贵。
他这么问,虽不存在主观恶意,但听在对方耳中,总有几分区别对待的味道,着实是欠考虑了。
「喜欢那就多吃点。」
江浩然反
应过来后随即补救道:「公馆之中有专门的糕点师傅,你想吃什么口味的都可以给你现做出来。」
「不必了。」司藤掏出手绢优雅的拭去嘴角残留的碎屑道:「吃东西什么时候都可以,我看咱们还是先谈正事吧。」
说到这里,司藤又端起咖啡,轻抿了一口道:「既然你早就料到我要过来,那我的来意想必你也知道了吧?」
「怎么,司藤小姐这是打算与在下联手了?」江浩然不动声色道。
「你能破解我的藤杀,说联手,倒也确有资格。」司藤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江浩然联手的说法。
当初她给对方种下藤杀,除了有试探他深浅的意图外,也是为了方便自己及时掌握对方动向。
藤杀就是有这点好处,不仅可以有效控制受术者,更可以精准的感应对方的具体方位,毫不夸张的讲,谁要是中了藤杀,这辈子大概率是别想逃脱司藤的手心了。
不过司藤对江浩然种下藤杀倒是没有什么恶意,这本是她的一步闲棋,不曾想,收获竟然超乎她的想象。
「这么说,司藤小姐是铁了心要棒打鸳鸯了?」
「这是什么话?」司藤不悦道:「难道你也认为他们是真爱?」
「不,我当然不认为。」
江浩然不以为然道:「在情爱方面,白英小姐就如同一张白纸、一位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她又如何辨得清爱情的真相呢?」
「那你的意思是?」
「由她去吧。」
「由她去?」
司藤听了气简直不打一处来:「如果不是你曾经变相地救过我,我简直都要怀疑你是不是白英请来的说客。」
「她还请不动我。」
江浩然适时展露出强大无比的自信,「我只是觉得,你们的分体之争是时候该落下帷幕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司藤审视江浩然道。
「司藤,你还不明白吗?」
江浩然无视她目光中蕴含的压迫力,坦言道:「你以为阻拦你和白英合体的真正障碍是什么?邵琰宽?他真的够格么?
充其量,他也就是一根导火索罢了。
就算没有他的出现,你们最终也还是会走到这一步,因为两种极端的人格又怎么可能会安分的共享一具躯体呢?
所以,即便你们未曾因爱分歧,最终也难免会因为其它矛盾产生决裂!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放过彼此呢?各自安好,两生欢喜,难道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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