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舍我其谁-《大圣遗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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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少喑不觉一怔,咋舌道:“老年痴呆还不是什么大病?”那医师苦笑道:“有时候人好好地活着,也未必比他们疯疯癫癫的人快活多少。”

    陆少喑不禁默然,点了点头,问道:“他得这病多久了?”那医师叹了口气,道:“总之很久了,我还没来时,他就在了,他是被他的子女遗弃的!”

    陆少喑心头有些不是滋味,两人都沉默下来,唯有嗖嗖的冷风拂面,益发吹得人心冷。

    “你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没有?”还是那医师率先打破僵局。

    陆少喑洒然一笑,道:“想起来了……可想不想起来又什么所谓呢?照你说的,知道了还不如难得糊涂,说不定这便是噩梦的开始!”

    那医师洒然一笑,陆少喑伸出手去,与他握了握手,道:“有没有兴趣陪我喝上几杯?”

    那医师见陆少喑神色诚恳,今天的事又的确匪夷所思,令人肝气郁结,医者父母心,也自当为他开解开解,便缓缓地点了点头。

    二人相携出庙,冰冷的月光有了丝丝的暖意,他乡遇新知,也算是老天爷一种的额外的恩赐。二人没有选什么大型酒吧,而是选择了最能羁绊人心街边排档。

    昏黄的灯光下,一碟椒盐花生,一碟水煮毛豆,几样卤味,两升扎啤,便能听人说一宿熟悉而陌生的故事。

    ……

    次日,陆少喑办理了出院手续,心情放松了许多,辗转回到公司,却接到了一个不忍猝读的噩耗。一纸贬书,将陆少喑“拆迁组织不当”为由给解雇了。

    陆少喑初时十分窝火,但静下心来,却坦然的接受了这个结果。工地现场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没有谁会留用一个出过重大安全事故的人。一则是为了防止那人留有什么潜在的后遗症,二则是气运之说,认为那人会给整个工程带来不详。

    陆少喑没有多说,拿了自己应得的离职金,便订了当天下午由北京飞往成都的航班。没有了工作的保障,在帝都的生活无疑瞬间从天堂变作了地狱,一天也呆不下去。

    在京数年,陆少喑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临行之前,他本打算去看看那位医师和那位患有阿尔茨海默症的刘老,但转念一想:“浮云聚散,总是情关,一人离别,又何必多添伤怀?”

    陆少喑去得很是洒然。

    临上飞机之前,陆少喑给远在成都的父母打了一通电话,告知二老,自己即将回乡省亲。儿行千里母担忧,二老自然喜出望外,当即决定,将今晚的家宴设在酒店之中,为陆少喑接风洗尘。这却让陆少喑心内打鼓,毕竟他还没能将丢掉工作的事坦然告诉二老。

    下了航班,时间尚早,陆少喑便先回了趟家,父母都不在家,家中也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古色古香,挂了四壁泼墨山水、条屏字画。陆少喑的父母皆是教育工作者,父亲是大学讲师,母亲是少年宫书法执教,历来家法严厉,陆少喑备受熏陶。

    陆少喑卸下行李,用心梳洗了一番,躺了一会,才赴往预约的酒店。可万万没有料到,这场家宴的阵容着实今陆少喑咋舌,什么七大姑、八大姨不算,还有一对三口之家,显然是父母簇拥着女儿前来赴宴。

    陆少喑心中咯噔一下,顿时傻了眼,脑中迸出“相亲”二字。

    果不其然,众人就席的时候,亲友们纷纷落座,单单留下一对并在一处的座位,亲友们都故作不知。

    陆少喑和那姑娘都很无奈,只得勉强坐了。

    酒过三巡,陆少喑眼睁睁的看着各路亲友极速暴走,各显神通,不住地说他如何如何出色,又说他如何如何了得,更有甚者,则说他如何如何绅士体贴。最终,连陆少喑自己都不忍直视,蓦地站起身来,大声叫道:“不好意思,我要去趟洗手间!”

    陆少喑以尿遁逃离宴席,在前台买了一包香烟,寻到一处通风口,有一搭没一搭地抽起烟来。陆少喑并不喜欢抽烟,甚至不会抽烟,以至于他刚抽了几口,便不住的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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