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情随事迁-《来自底层的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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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情随事迁

    一九七六年的这一年,看似很是平常,但对于郭丽亚一家来说,却并不平常也。

    首先在农历新年正月初二的那天,怀孕到期的杨荣花又生了一个男孩,并在儿子亚民,亚军等出谋策划下,起名叫了新颖。

    其二,那就是农历二月二十一这天,郭丽亚的爷爷郭垛去世了。

    郭贵山兄妹共五人,他排行老四,对于父亲的去世,很是悲痛,立刻便把本门的碾平弟兄,长路弟兄,成章,铁柱等人叫喊到自己家中后,随即便当着众人的面,直截了当地向老大中喜,老二少全,以及姐姐朵,妹妹芬,就出多少钱埋葬父亲商量来,“大哥,你看这事咱们怎么办啊?直说也就是你打算出多少钱吧?”

    中喜直言不讳道:“三弟,对于如何埋葬,出多少钱,这事我不参与,也不管,我如本门他们一样,只拿礼钱的。”

    “大哥,你这话说的,难道死的不是你爹嘛?”

    “三弟,他是我爹,这不错的,但我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虽然生活在咱们村,可我是倒插门出去,就如同嫁出去姑娘是一样的,故此,现我只能出个礼钱的。”

    对于老大因穷入赘之事,这是全家,人尽皆知的,自无可争论也。

    郭贵山本以老大定然会慷慨解囊,一齐出钱出力的,万万没有想到大哥会讲出这话,针对情况,自也不在往下多说,随着便向出了门子的姐姐朵与妹妹芬问询了过去,“行行行,大哥,即然你如此这样说,那我也就不在往下多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姐,妹妹,对于昨天要你们出钱,各请一班鼓乐之事,你们什么意思啊?”

    嘴快的妹妹芬抢先道:“三哥,你是故作糊涂,还是明知故问啊,我们是嫁出去人,泼出去的水,要我们出钱请鼓乐班,这不合理吧。”

    “妹妹,怎么不合理啦,难道死的不是你爹嘛!”

    “哥,死的是我爹不错,可人得讲理。”

    “行啦,不就十五块钱,你愿出则出,不愿出拉倒。”

    “三哥,不是钱多少的意思,而是做事得论理。”

    “行啦,不出算了,我自己出钱,请好了吧。二哥,你呐,准备出多少?”

    “三弟,我也不能出钱的。”

    “为什么?”麦贵猛闻,自不由得吃了一惊。

    “因为之前咱娘死时,是我出钱埋葬的,故此,这次我也是只拿礼钱的。”

    “什么?”麦贵自以为自己多次帮助他,这次他定然会看在一母同胞的份,定会出钱一同办理的,万万没有想到竟说出此等理由,并也要出三块钱来随礼,自是气恼无法理解,随着便斥问了过去,“二哥,咱娘死时,咱们还在一起生活,家都没有分,怎么会是你出钱埋葬的呐?”

    “怎么不是我埋葬的,当时我借了别人好多钱,直到现在还没还净的。”

    “怎么可能呐,当时都是咱爹他当家管的事,怎么也显不着你,在说当时我又不是不现在场,如果是你出钱的话,咱爹他不会不告诉我的。”

    “三弟,你要不信的话,可以问咱爹呀,他可以为我做证的。”

    “问咱爹?他都死了一天多了,怎么问,你这不是明摆着为难我嘛?”

    “三弟,我不是为难你,那是千真万确的。”

    麦贵很是生气,虽然知道白事没有红事好办,东讨西借都要给封头,光钱的地方很多,但手头又没有证据,随着便言无好言,语无好语道:“行行行,我不和你争,凭良心吧,你们愿出则出,不愿出则不出,行了吧。”

    “兄弟,话不能这样说,我也很想出的,但......”

    碾平弟兄自生怕越说越乱,见势随着便劝说了过去,“好了,好了,不要在说了,弟兄们,为钱争来争去没什么意思,三哥,咱们还是商量一下,明天往漯河赶集之事吧。”

    “行行行,你们商量吧,我拿钱去,”麦贵随着起身便回房向妻子叙说去。

    杨荣花知晓后,虽然气恨,但自也无法,随着拿出钱财,便递了过去。

    麦贵接钱在手,出门便交到了主事管帐人那里去了。

    长路,碾平,成章等随着便在老董的安排下,一边拿着厨师志厚所开菜单,前往漯河赶集买菜,一边往左邻右舍,街坊邻里找借办事所用的桌椅板凳,锅碗缸盆等东西去,

    白事虽然忌讳很多,不是这,就是那,但在老董的指挥主持下,经过三两天的忙碌,平稳地将郭垛入土安葬了。

    三月到来之时,随着公社大队要求每家每户每人出十块砖头,建设南岗窑厂的通知下达,汾阳寨灾后自救的搬迁重建工作,也随着轰轰烈烈、大张旗鼓开始了。

    却说村民闻之,自是高兴,当南北四条主路的确定下来后,各个生产队的村民们,随着便按照大队要求,扒的扒,运的运的,挪的挪的,盖的盖,如同过年赶集似的,闹嚷着往划定好的区域里搬迁挪动起来。

    话说郭贵山当得知村中规定,不管家中人口多少,只有结了婚的,以及手持结婚证才给宅子时,虽然自己五、六个孩子,只能分得一处宅子,但对于能分得一处宅子四平八稳,自还是很高兴也。在生产队长的主持下,经过一番捏蛋抓秋,在距离所住之地的西北方向,有六七十米远的地方,分得南北十八米,东西十二米的一处宅子后,看到左邻右舍们,皆已蠢蠢欲动时,随着当又得知看到有的人家,因为现住之地,高于所分之地,而不愿搬迁时,自生怕自家也会遭遇到那样的情况,随着便在手中无粮无钱,无力建造堂屋的情况下,决定先行搭建两间东屋,占得宅基地,然后,等手中有钱有粮,盖起堂屋,全家在行搬迁过来后,随着自也不等住在那里的人,还没有全部搬走,立刻收集了家中全部的砖瓦,便连夜运送了过去,而后,自也不请泥瓦老师帮忙放线,便和妻子边放线,边和泥,鼓捣着扎起根脚,盖起东屋来。

    却说郭贵山在妻子杨荣花的协助下,根据雨水落地,膨七不膨八的情况,将东屋的墙根脚摆砌到八层后,因家穷没钱买砖的他们,决定用泥土垛墙盖房后,随着便在白天不担误挣工分的情况下,趁着晚上休息的时间,借用生产队的架子车以及用棉花杆做成的围子,和妻子一起,到村外二里多远的南塘子那里,装土往宅子上拉了起来。

    郭贵山夫妇两个,自也不管天黑夜暗,路远坡多,经过二十多个晚上的连续拉土,将东屋根脚的内外,卸堆了二米多宽,六、七十公分高的泥土后,随着便在泥土上面,撒上麦秸杆,浇上水,用铁耙翻倒着,和起泥来。

    却说郭贵山使用铁耙连续将土翻倒了两三边,将桔杆与泥土翻倒均匀,使它们成为一体后,随着找来垛墙叉,便根据泥土的干硬成度,一叉一叉,不慌不忙地垛起头茬墙来。

    且说麦贵一叉一叉,将墙垛到九十公分高,一米多长后,为了保证墙宽始终在一尺二上,随着便暂时停止往前继续垛,利用休息的空隙,根据下面砖脚的宽度,用手中的墙叉,刷批起墙壁的里外来。且将所垛之墙里外,全部批刷完毕后,喝罢开水后,随着两人便又继续垛墙去。

    话说麦贵夫妇两个,经过七、八天的垛垛刷刷,刷刷垛垛,将九十公分高,一尺二宽的墙,垛好后,在等墙干的时间里,随着便又趁着晚上,和妻子一架子车,一架子车地往家拉起二茬所用的泥土来。

    夫妻两人天天晚上虽然很是辛苦,但为了让孩子专心上学,自也不用亚民,丽亚他们下来帮忙也。

    且说郭贵山夫妻两个,又连续干了二十多外晚上,备够了二茬垒墙所用的泥土后,又经过半个月多的等待,看头茬墙干透,已可以登人后,随着便又在所拉泥土上,撒下秸杆,浇上水,用铁耙翻倒着和起泥来。

    话说郭贵山经过八、九天的翻倒,和好泥后,针对墙已高,自己一人垛不成墙的情况,随着便把本庄自己的好友德阳,以及大儿子亚民的干答,自己的老契,大个子武臣找了过来,先行在墙下,找了块门板利用两条高凳子搭了个架子后,三人随着便手持垛墙叉,一个站在头茬墙上面,一个站在架子上,一个站在地下,你将泥传给他,他将泥传给我,留着门口,窗口不垛后,随着便不急不慢地往头茬墙上面,垛垒起泥来。

    却说麦贵三个人你上我下,我上你下,轮流换动着位子,垛垛刷刷,刷刷垛垛,经过三、四天的时间,随着便垛好了二茬墙也。

    小满小满,麦粒渐满,随着季节的到来,麦子马上就要成熟了。

    庄稼活不用学,人家咋作咱咋作。

    麦贵对于节气自不陌生,看到别人已开始准备割麦时,随着放下手中盖房之事,便闻铃上工,造场准备收麦去了。

    芒种忙,麦上场,随着季节的到来,人们跟随着便如同救火似的,割,拉,晒,打,扬,一边收藏麦子,一边以春争日,夏争时,五黄六月争回耧的速度,播种芝麻,大豆,谷子,甘薯等作物去。

    芒种芒种,连收带种,人们经过一个来月的忙碌,收罢麦子,种上大豆,芝麻,甘薯,谷子、高粱等秋作物后,晒干粮食的各个生产队的村民们,随着便趁着秋作物还没有生长出来,地里还不除草,没有农活可干之时,赶着马车,拉上粮食,往人和公社所在地的公社粮所上交公粮(也就是百姓所说的皇粮)去。

    天气,自一天比一天热了,学校为防止学生因炎热中暑,随着便放假休息了。

    却说郭丽亚放假回家后,还未等他从学校回过神来,便被哥哥亚民叫喊着,趁着上午天凉快之时,下坡割草,然后,卖给队里喂牲口,挣工分去了。

    话说一门心思想着房子的麦贵看家里已没有下锅可吃的东西后,随着向生产队里借了一点粮食当作口粮后,随机则趁着天热,农闲之时,往麦场西边的南大坑那里,和泥脱坯,准备起盖房的坯子来。

    然而,就在麦贵和妻子杨荣花两人和好泥,不顾天热,互相配合着,忙忙碌碌地脱着坯时,在这个家家没有电,户户没有收音机,也没有电视机,照明仅靠煤油灯,一切消息皆靠人工传说的年代里,一个将要天塌地陷,地动山摇的地震谣传,不知从那里无翼而飞,不胫而走地传播了过来,吓得人们自是胆战心惊,毛骨悚然也。

    恐慌的人们虽然不知什么时间,将要发生地震,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立刻便纷纷搬出窝棚,躲避到空旷之地去了。并且用不知从那里听来的“酒瓶倒立,观看井水翻花,猪牛跳圈,骡马不食、狗乱咬”等方式,观测起地震的发生来。

    一时间,闹得人们慌慌不可终日,自什么工作也不在干,专心防备起地震来。

    却说麦贵当猛然听闻后,由于人命关天,自不会无动于衷,漠不关心的,随着临街趁树搭了个简易的凉棚,全家便也逃避到大街上,躲避地震去了。

    可当七、八天过后,并没有任何事发生时,那悬着心不由得便放松了下来,深知不管如何,即便真的发生了天塌地陷之事,如果不死还是要生活的,随着自也不管地震如何,叫上放假在家的儿子亚民,亚军,丽亚,便往南大坑那里,继续脱坯去了。

    却说丽亚哥仨面对着地震传言,自不当作一回事,仍然是上午割草,下午玩。和玩伴们自不是上树掏鸟窝,捉知了,打闹闹,玩泥巴,绷弹子,丢手帕,就是下河逮鱼捉虾,打水仗等游戏也,当闻言后,自不迟疑,随即便往南大坑那里脱坯去了。

    话说亚民,亚军他们虽然没有干过,但由于和泥脱坯是个体力活,不需要什么技术,简单到一看就会,经常玩泥的他们,在父母双亲的指导下,自很快便学会脱坯也。

    人多手快,不到两日,便将剩下之泥,全部脱成坯了。

    而后,根据坯子的干燥程度,将它们从地翻起,立站着晒干后,随着便运送回家去了。

    八月下旬时,当唐山大地震的消息传送过来,恐慌的人们明白了地震谣言起因后,绷紧的神经随着便松懈下去了,随着天气渐渐转凉,庄稼成熟,秋收也慢慢开始了。

    然而,人生无常,世事难料,就在人们轰轰烈烈地忙着杀芝麻,收谷子,割豆子,砍高粱,出红薯,秋收秋种时,又一个晴天霹雳似的,惊人消息传送了过来,自让人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就是在一九七六年九月九日这天,各族人民敬爱的伟大领袖***主席逝世了。

    一时间,大地失色,山河更咽,举国上下,自是悲痛哀悼也。

    追悼会上,人们决心化悲痛为力量,继承***的遗志,听从上级领导,誓把***开创的事业进行到底后,随着便又闻铃上工,投入到大轰大嗡的秋收秋种的劳动中去了。

    面朝黄土背朝天,滴滴汗水湿衣衫,人们经过两个多月辛勤劳作,收割了庄稼,紧跟将小麦播种到地里后,随着便投入到拾粪,集肥的劳动中去了。

    话说对于盖房,已准备停当的麦贵,当看农活已不是太忙后,决心动工干了在说的他,先找了个木匠将房梁,椽子,檩条拼对好后,随着便又找了三、四个人,搭架子将南北两座山花砌成后,随即放上房梁,檩条,钉上椽子,摊铺上袯材,没用多长时间,便散上了黄伯草,盖好了东屋也。

    亚民,亚军,丽亚自是高兴,看屋里屋外皆已干净利落后,随着便在新年将要到来之时,争抢着搬住到里面去了,可由于屋小人多,自是分配不开也。

    麦贵眼见两间房子,根本就不够儿子住的,更别说全家都搬挪过来,针对情况,决定等盖起堂屋全家在搬后,沉思片刻,立刻决定利用没有用完的坯子,在东屋的北面,再行搭盖一间后,随着便在不担误挣工分的情况下,又抽空拉土准备了起来。

    随着新年将要到来之时,队里仍如往年一样,根据一年的生产量,公粮的上交数量,各种农资开销,以及其他各种收入,及节余的钱粮数目,算得一个工值多少粮食后,队长和快记随着便按照每家每户一年的工分情况,减掉各家先前所借粮食,往下分发起粮食来。

    话说各家各户按照一年的工分领到粮食后,看到并不太多时,自是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但也无可奈何也,虽然闷闷不乐,但也无可奈何,也只能这样了。

    话说郭贵山当看到自己家共分得五十斤小麦,二十斤红薯干时,自也是吃惊诧异也,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夫妻两人起早贪黑,忙里忙外,丢耙拿扫帚,干完了这、便干那,从年头忙到年尾,现竟分得这么一点东西。深知这七十斤东西,别说八个人要吃半年,一百八十多天了,就是过年都显得有些寒酸的,唉声叹气下,随着便也闷闷不乐地回家去了。

    一场鹅毛般的大雪无声无息,扑天盖地里飘落了下来,白茫茫的,让人看不清一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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