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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奶奶从宽大的衣服底下的口袋里拽出一条脏兮兮的手帕，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起来。

    边哭边倾诉着自己这些年的苦和无奈：“占祥，我家的事情你最清楚了，自从我家那死鬼走了以后，我带着吉安，受了别人没受过的累，吃了别人没吃过的苦，受尽了别人的白眼儿。那时候吉安身子弱，不是今天感冒就是明天发烧，我一个女人带着这么个残疾孩子，真的是哭着哭着过日子，爬着爬着往前走。”

    “我那时候就想着我家老大老二都工作了，也都结了婚成了家，只要我跟吉安能过得去，就不打扰他们。”

    “我根本没想到他们还会记恨我！”

    “我家死鬼走的时候，吉安才十几岁，每天上学都要人送，我是天天把他送到学校又不敢回来，怕他摔倒生病，就一直在学校外面转悠，到他家放学才把他接回来，直到他初中毕业，我去饲养厂当临时工，我们搬到了山上面，才没有那么劳累。”

    “我也想看孙子，也想看儿子儿媳，可我也不能离开啊，吉安20岁以前总是摔倒，总是晕倒，又经常发烧感冒，我是除了上班之外哪儿也不敢去呀。”

    “相比老二老大家，我自然要对吉安更好一点，谁知……”

    李占祥默默的伸出手来，将扬奶奶臃肿的身子拥在自己的怀中，一直等她倾诉完毕，这才说：“金花，我知道你这辈子劳苦功高，不是你这么费心，不要说你家一个吉安了，就是三个五个吉安都没了。你把那样一个残疾孩子拉扯成现在这样，就算你家老大老二有意见，你也问心无愧。”

    “你听我的，以后吉安结婚了，你好好带着两个孩子过日子，有时间就去老大老二家转转，手头宽裕了就帮衬一点，我想以后关系会慢慢缓和的。”

    杨奶奶伏在李占祥的怀中，微微抬起头，老眼昏花的眼睛盯着李占祥：“占祥，等我给吉安办了婚事，带着他们过一段日子，咱两个就离开农场去别的地方吧。”

    李占祥俯下脸来看着杨奶奶说：“金花，这怎么可能呢？你家吉安那样的身子不好，满香的眼睛又看不见，你怎么忍心把这俩孩子留下跟我走呢？”

    “再说了我又没钱，你就存了那点钱给孩子把婚事办了也就剩不下多少了，我们俩人在外面要吃要喝，我的退休工资要去饲养场领取，你说我们怎么能走得了呢。”

    杨奶奶说：“可我实在不甘心就这么跟你分开，咱俩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我对我自己都没对你好，我活了这把年纪了，除了吉安，我还没这么一心一意的对过别人，就是我家那走了的老鬼，我也没这么操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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