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都需要忍耐-《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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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不仅答应了穗阳的要求,还赐了一辆轻快马车外加八名兵士骑护。

    皇家御赐的马车十分宽敞稳当,哑巴的身下铺着厚棉被,棉被湿漉漉的,哑巴其实躺在血窝里。

    “我已经点了他周身十八处大穴,可是……鹤雨,他流了太多的血,他活不了了。让他走吧,买口好棺材给他。”穗阳公主的闺名叫做鹤雨,没有外人的时候,冯姑姑总是叫穗阳闺名。

    “不,梅姨,他还活着,我说过,我是他的主人,我绝不放弃。”冯姑姑名冯冷梅,私下里鹤雨喜欢叫她梅姨。

    “其实你又何必这么自责,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鹤雨的眼睛有些微红:“梅姨,那头狼扑上来的时候,我闭眼了,我明明可以帮到他的,我已经把七宝琉璃步摇握在手里了,我可以戳死那头狼,要是我更勇敢一点,更果毅一点,他就不用死……”

    “你才十六岁……”

    “可是他看起来也不比我大多少,奴隶就不是人吗?”

    “那是他的命。在咱们大梁,奴隶真的不算人。”冯冷梅的脸上也露出不忍之色。

    “我看他这样,只觉得心里难过。梅姨,药箱夹层里那个白瓷瓶……”

    “不行。那是太傅临行前送给你保命用的,要知道,世上仅此一丸了。”冯冷梅手快脚快地将药箱搂在怀里。

    “没有他,我或许已经死了,还要这药有什么用,就当是我用了。”

    冯冷梅拉着脸,气鼓鼓地看着鹤雨,样子像一只夏天雨后池塘边鼓足了劲准备大吵一架的青蛙。然而在这件事上,鹤雨并不打算让步,她朝冯冷梅绽放了一个春花烂漫,耀眼炫目的笑,趁冯冷梅眼花缭乱之际,一把抢过药箱。于是药化成水,鹤雨小心翼翼地给哑巴喂了下去。

    “你看,你看,他还知道吞咽,他还没有死。”鹤雨开心地剪开哑巴的衣服,肚腹之上,一扎多长的伤口,小腹部,触目惊心。

    “谢天谢地,肠子没有破,我要给他塞回去。”

    “你疯了,你是一国公主,一个女孩子,他是一个奴隶,成何体统……”

    “我不管,他也是人,你要么帮我,要么帮我,要么帮我,反正你得帮我!”鹤雨露出小女儿的霸道无理。

    冯冷梅败下阵来,这许多年来,只要鹤雨一露出这种撒娇痴蛮的表情,冯冷梅总是败下阵来。其实鹤雨是主人,真要做什么,冯冷梅没有拒绝的权利,可是鹤雨从来没有命令过冯冷梅什么事,只是央她求她,抱着她的胳膊撒娇,几乎就可以满足所有的要求。鹤雨可以打滚卖萌,撒娇卖乖,但是她认定的事情,那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药箱打开了,鹤雨暗地里十分感叹自己的未卜先知,英明威武。这是临下山的时候,鹤雨坚持带着的,当时还被红姐笑,说不像是进宫赴宴,倒像是大夫出诊。没想到不仅是出诊,还性命攸关。

    药箱不大,整齐的排着针包,各色磁瓶,除此以外,还有许多亮闪闪的器具。

    “让我来吧,你毕竟是个女孩……”冯姑姑接过穗阳手里的银针。

    哑巴的呼吸忽然粗重起来,他其实已经是昏迷状态,可是多年的训练使他最后一丝意识都在拒绝陌生人靠近,而死士的生命中,除了主人都是陌生人。

    “我来,我是他的主人。放心,太傅所有的医书我都看过,我也在兔子身上试过,我行的。”鹤雨小心翼翼地给银针穿好线。

    “梅姨,把太后娘娘赐的人参切下一片,给他压在舌下。还有,那个瓷坛是我问太子要的烈酒,拿给我洗手。”

    冯冷梅懒得跟她废话,她了解鹤雨。这个小女孩认真起来,很是疯魔。

    老天似乎终于眷顾了哑巴一回,伤口看着恐怖,可是露出来的几寸肠子却并没有一点伤口。马夫竭尽全力把车赶的平稳,鹤雨竭尽全力,在哑巴的肚子上缝了一只面目狰狞的蜈蚣。

    凌云峰紧靠着皇家陵墓,它四面绝壁,只有西面有一座吊桥和临峰相连,拉起吊桥,凌云峰便是孤峰一座。乾清帝的陵园就坐落在群山环抱之中,天气晴好的时候,站在凌云峰上可以清楚的看到它。

    “夫人,回去吧,这阵子风大了。”红姐拿了件烟青色薄披风给站在崖前的一个妇人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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