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流水潺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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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两旁边,有个中年妇女,正大骂老公是只花心大萝卜。送她进来没按好心,是为了方便自己在外瞎搞。她老公蹲地上一声不吭挖鼻孔,置身事外。仿佛老婆骂的人不是他,是别人老公。有个病人对我耳语:
“家里送吃的来没有?送吃的来要孝敬护士,她们才不会害你。”
这是经验之谈,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她又神秘兮兮的指着另一个女人,叫我离她远点,她杀过人,杀了人还强烈要求入党。我不知道这份“绝密文件”这个被关起来的神经病是怎么窃得的,也不知是否幻觉。
我在精神病院呆了七天,被匆匆赶来的父母接了出去。出院后,我立刻辞职。父母要带我回家,我说让我自己闯一闯,实在不行再回家。
搬离“多种经营公司”大院,我租了城中村一间门面房,房东就是庞大婶。叫她庞大婶是敬语,其实,她比我最多大十岁,但已经是四个孩子妈了,都是女孩,不甘心,下决心要生个传宗接代的。按照城市计划生育政策,超生一胎要开除工职,她就该开除三次公职了。她没工作,没公职可给开除。虽然城中村的白墙上也写着标语口号“引出来、流出来、坚决不能生出来!”但我生出来你能怎样!杀人可是犯法的噢!不过,白墙上的另一条标语倒是对她起了作用:“一人结扎,全家光荣。”她终于被村干部捉拿归案,汪汪乱叫着去医院被“嘎了肚子”,让她的丈夫和四个孩子“全家光荣”了。我住进她家后,奇了怪了,她明明被阉了,肚子却又大了。我劝她赶紧去医院,这么大的肚子,肯定生了肿瘤。她不听我话,也不去医院,笃定得很,不久,又生了老五,还是个女孩。她告诉我,老五是结扎前怀上的,结扎是针对输卵管的,对子宫完全不起作用。我不禁哀叹,她若是在城市工作,该第四次被开除公职了。
她家的四个小馋鬼,只要看到我吃东西,总是涎水长流,这使我想起小时候,家里穷,除了一日三餐,零食是吃不到的。隔壁小腊子,孤儿院抱、养来的,是家里的独生子。他总是站在门口吧唧吧唧吃零嘴,馋得我心都要碎了。忆往昔峥嵘岁月,我总是把自己的吃食分给他们。他们拿到后都会叫“阿姨好!”小四还不太会说话,只会叫“啊呜熬”。她家后院养一群鸡,我吃剩的厨余,龙虾壳、鸡骨头,都会倒给鸡吃。久而久之,只要听到我的脚步声,鸡们都飞奔过来,知道有好东西吃了。庞大婶开玩笑,说他家的鸡可惜不会说话,否则,也要叫“阿姨好”了。
庞大婶又产下一千斤后,想生儿子的梦彻底醒了。吃了睡,睡了吃,月子坐得好极了。邻居们见她细皮白肉的,打趣说她大姑娘似的,要再给她说个婆家。庞大婶婆婆撇着嘴,不屑地说:“生不出带把子的,谁要?还是个结了扎的。”
庞大婶说:“没事,再开一刀,接上,再生。”
庞大婶当然不可能再开刀。估计今天她的五千金大多当妈了。
我在庞大姐临街的那间房开了家裁缝店。我会做衣服,是跟美国的一种叫“美开乐”的纸样学的。
店刚开张来了位帅哥,油头粉面的,来让我改件风衣。我让他下午来拿。他前脚刚走,庞大婶后脚从隔壁踅进来,问我:“你准备收他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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