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很好。”他直起了身子,“顶撞朕,三十戒尺可算不得什么,朕会打断你的腿。既然不跳,那就永远也别跳。” 宫倾月的身子颤抖着,却始终不发一言。 我终是忍不住冲出去,大声道:“她不跳,臣妾跳!” 众嫔妃都不说话了,都笑着看着这一场好戏。 元承灏的目光朝我看来,我分明瞧见他眼底的怒意。面上,依旧掩饰得很好,笑道:“你跳?” “皇上糊涂了?只臣妾会跳呢。”众人看来,不正是这样么? 他沉了声音:“跳不出来,朕会要你好看。” 走上前,姐姐抱住我的腿:“奴婢轻贱,可不敢劳娘娘相助。”她抱着我的双臂狠狠地用了力,我明白,她是要告诉我,我若承认了,那宫府便是欺君。 可她哪里知道,如今谁还在乎这个呢? 推开她的身子,大步朝内湖边走去。原本围成了圈的宫人们忙让开一条道。 此刻的内湖上,倒还留着残荷。 原本,是别有一番风味的,不过眼下,倒是觉得残酷起来。 “这荷叶上,真的能跳舞么?”有人疑惑地问着。 另一人道:“可真玄乎呢,谁知道呢?或许真能叫我们大开眼界的。” 嘴角微动,我没有停下脚步。 身后的宫倾月却突然大声叫着:“皇上,皇上您让人拦住她!皇上您知道,她根本不会!皇上……” 她没有追上来,不必回头,必然是有人拉住了她。 咬着唇,我没有回头的路了。 面前,已经是内湖的边缘了,周围的人都露出期待的眼神,他们都想看看神秘的《凌波》究竟是何等的惊艳。嘴角微动,足下轻点,越过湖面,足尖触及底下的残荷。我闭了眼睛,湖水浸湿了丝屡,冰冷的感觉瞬间穿上来。 然后,我听见岸边传来惊恐的叫声,还有脚步声。 身子急速下沉,湖水一下子将我整个人包裹进去。浅绿的颜色,睁眼,还能瞧见岸边竞相奔走的人影。沉下去,那些人影越来越模糊了,眼睛好疼,闭上了,冰冷的感觉铺天盖地地席卷上来。其实,我的水性是极好的,可是太冷了,我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然后,“扑通”的一声,好像是谁跳了下来。 谁拉住了我,然后狠狠地攥我上去。 从水面上送出去,满脸的水,加上外头的风,竟跟刀削的感觉一样疼。 我听见那些惊叫声,他们都叫着“皇上”,接着,更多的人跳下来。 震惊了,抱着我的人,是元承灏么?靠在他的怀里,我只能装作失去了知觉。 他紧紧地抱着我,大叫着:“还不快把她给朕弄上去!” 听见了划水的声音,有侍卫过来了,推着我们走。 也不知是谁拖了我上岸,好多的脚步声从我的身边跑过去。常公公惊恐地开口:“皇上……皇上如何?” “公公,把本宫的裘貉给皇上披上。”我听出来了,是贤妃的声音。今日天气比前几日稍暖一些,也只贤妃因为怀孕才穿了裘貉。 “皇上!宣太医,快宣太医!”皇后也焦急地叫着。 什么东西压下来,很重,触及了,方知是裘貉。 贤妃的裘貉…… 我听见姐姐的哭声,隔得好远,可我依然听见了。 汀雨跑过来,哭着叫我。 元承灏大叫着让人送我回馨禾宫,这一场游戏,也该不欢而散了。 皇上浑身都湿了,也没人有空去管宫倾月了。 汀雨帮我换了衣服,太医匆匆地来了。寝宫里的暖炉置得越发地多了。 “大人,娘娘如何?”汀雨焦急地问着。 太医的指腹搭在我的脉搏上,沉吟了片刻,才道:“娘娘倒是没有呛水,不过水寒,还是多喝些姜汤为好。” 忽听得床边之人起身的声音,接着他和汀雨都行了礼,我才知是元承灏来了。 “都下去。”他的语气森然。 他该是回宫去换衣服的,速度倒是快。 坐了过来,我睁开眼睛看着他,他似乎是怔住了,脸色有些苍白。半晌,突然骂道:“不知死活!” “皇上想要我姐姐的腿,臣妾的命却是臣妾自个儿的。” 他嗤笑:“朕不过是要她跳支舞,并不过分。” 是,不过分。可他不知道,姐姐根本不会跳!他还说,跳不好就罚她,于宫倾月来说,还能逃得过那责罚么? “你替她跳,她明知你不会,却依旧不答应跳。你以为你的姐姐对你有多少感情?”他问得咄咄逼人,简直就是在嘲笑我的无知。 可我不会上当,宫倾月若是真的会跳,绝不会让我去的。 仰起脸,我只问他:“她呢?” “朕让人关起来了。” 关起来了,也好,至少不会有人动她。 他一把将我拉起来,讥讽地笑:“看你向内湖走去,朕还以为你能跳出什么东西来。呵,就那样?” 就那样直直地沉下水底去。 “让皇上失望了。”我咬着牙说。 他哼了声,道:“倒不是失望,朕只看到了你的愚蠢。”抓着我的手紧了紧,我忽而想起那时候,他还夸我聪明的。 “就告诉她们,臣妾不慎脚抽筋了,所以失手了。”搪塞后宫的话,随便就能编得出来。就算丢脸了又如何,命都快没了,谁还在乎这个? 他很是不满,眼底的怒意浓郁了起来。 “别再管她的事。”他警告着我。 咬着唇看他:“若真的如皇上所说,那也是姐姐如何对您。可她对臣妾却是好的,臣妾为何不管她?” “你!”他跳了起来,“朕会杀了她。” 此刻,我倒是不惧了,撑起了身子道:“您要是想杀,早杀了。”他既说姐姐是丞相的人,那么留着她,必然还是有用的。 “让臣妾和她说几句话。”下了床,跪着他的面前求他。 他不说话,我低着头跪着。 良久良久,才见他突然起身,愤然离去。 “皇上……”我在叫着他,他没有停下脚步。有些颓然地瘫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心忽而一拨拨地疼起来。 汀雨端了姜汤进来的时候,见我坐在地上,吃了一惊,将手中的碗搁在桌上,忙跑上前来扶我:“娘娘怎的坐在地上?奴婢刚给你换了衣裳,可别真的着了凉啊。”扶我上了床,她竟有意无意地瞧了我的手臂一眼。 我没在意,她又道:“娘娘,常公公带了一个人来,说是您想见的。” 心头一惊,忙道:“带进来。” 常公公进来了,他身后跟着的,果然是宫倾月。我猛地跳下床去,她直直跪下了,朝我行了大礼。 我冲过去扶她。常公公示意汀雨出去。 寝宫内,只剩下我和她。 “姐姐。”多久了,终于能堂堂正正地叫她一次。随着那声“姐姐”脱口,眼泪也跟着留下来,我想忍着,却怎么也忍不住。 也许这一刻,我还是有点感激元承灏,至少他没有那么无情,连见一面的机会都不给我们。 上上下下看着她,没有添新伤,我觉得好欣慰。 她也哽咽得哭了,捧着我的脸道:“怎么那么傻?我让表哥跟你说,我进了宫,你也别管我。是表哥没有把话带到么?” “呜……”哭着摇头,安歧阳带到了,是我忍不住啊。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而不管? 她帮我擦着眼泪,自己也已经泪流满面,却依旧说着:“早知道会让你代替我入宫,那日,我定不会逃的。妩妡,对不起,是姐姐自私了,我只想着自己,忘了躲起来的后果那么严重。” “不。”我捂着她的嘴,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只是她最终还是入宫来,我的代替,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是元承灏逼她入宫的。 猛地,想起来了,紧紧地抓着她的手问:“皇上的话,是真的么?”说她是丞相的人的话,说她帮着丞相刺杀他。 那美丽的眸子微微撑大,然后,缓缓地点头。 她甚至都不问我元承灏说的究竟是什么话。 此刻的我,才终于明白为何元承灏要两次问我到底是不是丞相的人。他还问,我真的是宫家的人么?是否,在他的潜意识里,宫家的人,就已经代表了丞相的人? 握着她的手依旧紧紧的,不愿松开。她就算真的帮了丞相去害元承灏,她也还是我的姐姐。 “你……为何要那么做?”颤声问着,我只是想知道答案。 宫倾月迟疑了,却是摇头:“那时我并不知道他是皇上,只是听了大姨夫的话,奉了他一杯茶。” “毒茶?” 她怔了下,似是不确定地点了点头。 用了姐姐的美貌来分散元承灏的注意力么?那么三年前的那次刺杀,便是和丞相有关系?可是,安丞相为什么那样做? 好多的疑问,充斥着我的脑海。 恐怕姐姐不过是被利用了一遭,安歧阳也不知道。 想到安歧阳,我突然一震。他和芷楹郡主的婚事…… 事隔三年,元承灏在确定了当年行刺他的是丞相后,依旧没有任何动作。他忌惮的,不就是景王么? 若是……若是景王一开始就和安丞相勾结的话,那么,丞相行刺皇上的事情便有了理由了,不是么? 身子不禁颤抖起来,宫倾月忙推我上床,扯了被子裹住我的身子,皱眉道:“身子还没暖和起来么?”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