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雨天向她倾斜的伞-《满分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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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唇印就逼得他就范,可见她什么都知道了,是他一直小瞧了她。

    “好!”话说到这份上,风惠索性也用力一点头,摊牌了,“我承认,我看你一晚上都只关注高至裳,我不开心,所以为了让你跟我走用了一点小手段!我也确实,调查了你是怎么进的磊欧,还有你和高至裳之间都发生过什么事。但那还不是因为—因为我喜欢你!”

    高颜直最烦人做戏的模样,现在风惠能全都坦白说出来,火气反倒消了些,叹了口气道:“我记得,我明确表示过很多次,我对你的态度和感觉。”

    “可我想态度和感觉都是有可能改变的啊!谁知道你会突然和高至裳……”风惠咬唇,又疑惑又气恼,“真是的,你和她怎么可能啊?小许刚开始和我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直到今晚才—”

    “我之前也觉得不太可能。但就像你说的,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态度和感觉,是会改变的,有时候就是源于一个……命中注定的契机吧。”高颜直低笑着耸耸肩,谈及高至裳时,满天的繁星好像都落进了眼里,闪闪发亮。

    风惠不服地一跺脚,提醒他:“那又怎么样?高至裳都接受贺磊的邀请,出来约会了。”

    “她不会和学长在一起的。”高颜直却很笃定地摇摇头。

    “凭什么不会?她就只能喜欢上你,不能喜欢上别人了?贺磊除了年纪比你大点儿,各方面又不比你差!”风惠冷哼。

    “咳咳……”高颜直攥拳抵在唇边一笑,“你能有这个认识,我很高兴。”

    风惠觉得他这句话没头没脑的,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所以不比我差的,大有人在,你不如改变一下自己的态度和感受。何必吊死在我这一棵树上?不喜欢年纪大的,就去找个学弟嘛。”高颜直玩世不恭地挑挑眉。

    “你—我是和你说认真的!”风惠美目一横,抬手指着他的鼻尖,“我要不喜欢你,我做什么和我爸闹了好几天才从金融系转来?又做什么每天明知道讨不到好脸色还要靠近你?高至裳不就是过目不忘会读书吗?她是长得比我好看?还是家世比我好?而且看她今晚,也没表现得多喜欢你,看你和我在一起也不吃醋。你就不能试试看喜欢我吗?”

    闻言,高颜直扶额摇头,笑出声来:“看脸蛋,看家世,看谁有钱,就决定喜欢谁?拜托,我只是学渣,又不是人渣。”

    他笑完,又语重心长地拍拍她的肩头,摆出过来人的架势:“听我的。我也是在和你说认真的。你没自己想象的那么喜欢我,感情的产生是需要基础的,而我们之间根本没有基础。”

    “没有基础,那我就努力制造基础!”风惠拔高音调,身子一斜,撂开他的手。

    高颜直于是歪歪脑袋,露出“不听劝那我就没办法了”的表情,手往裤袋里一插就要转身:“那只能祝你早日失败了。”

    “我话还没说—”风惠一急,去抓他的胳膊,差点崴了脚,“哎!”

    “你说来说去也就是那些话了,但我的回答也不会变,你就不……”得亏高颜直眼疾手快,回身托住了她,顺势落在她鞋跟上的视线却蓦地一凝。

    “风惠。”

    她从没听他这么郑重地叫过自己的名字,竟让她不由自主地缩回了手:“怎么了?”

    “你今天是怎么迟到了那么久?”他问。

    “就是换了好几套衣服才满意,再加上路上堵车啊。”风惠顿了一下,才避开他的视线,垂睫答道。

    高颜直眼中升起一层薄雾,语调又恢复淡漠:“嗯,那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啊?哦,好,那你也……”

    等风惠再抬眼,人早就走出几步了,路灯将他的影子在背后的地上拉得老长,一直延伸到她六厘米高的尖细鞋跟下。那里沾着几根被勾断的细碎金丝,在阴影中格外显眼……

    4

    午后的闷雷在天边滚了整整一个小时,终于还是在众人下班前噼里啪啦地落成了倾盆大雨。高至裳站在写字楼的檐下观望雨势,想等雨稍小些时一口气顶着包冲到公交站。关键时候,还是运动鞋比较实用,这要是还穿着几厘米的绑带高跟鞋……

    她不免忆起昨晚的种种。

    在餐厅与高颜直的偶遇让她措手不及,又见风惠亲密地挽着他,心绪就乱了。说不在意,那是假的。她总是悄悄地趁去取餐点时偷瞄他们。瞥见高颜直拽着风惠匆匆离开,她更是感觉整颗心也跟着一起飞出了旋转餐厅,抑制不住地去设想二人接下来会去做什么。是在喧嚣的街头牵手漫步,还是去看一场浪漫的爱情电影?

    那期间,贺磊对她笑语了些什么,统统似过耳的风,什么印象都没留下。最后她终于没等窗外的景致旋转过一圈,就以酒醉头晕为借口歉意地提出失陪。看眼神,她觉得贺磊看穿了一切,却只是不动声色地将她送回。

    然而,回到宿舍还有更大的难题等着—她无法向吴潇潇坦白是贺磊单独约自己共进晚餐,更做不到转达他下午拒绝的话。对好友的隐瞒让她又多了份愧疚,掺着心头说不清的酸涩滋味,变得五味杂陈,害得她凌晨两三点才昏昏沉沉睡去,今天一早才会迷糊地忘了带伞出门……

    正想到伞,一把墨色的大伞就撑了过来。

    “我送你回去吧。”

    “我……我再等等就好,不麻烦你了。”她对上贺磊总是带着儒雅笑意的目光,却有些笑不出来。

    贺磊低叹:“拖着不是办法。长痛不如短痛,你该尽早告诉她。”

    “就不能试试给潇潇一个机会吗?再多接触几次,或许你会改变想法?”高至裳用恳求的语气问着。

    “那么换作你呢?你会给我一个机会吗?”贺磊不答反问,给出的假设耐人寻味,“如果没有潇潇喜欢我这件事。”

    高至裳怔怔地重复了一遍:“如果?”

    “会吗?”他锁视住她。

    “我……”

    一如他拒绝潇潇的理由,她也是一样。她的心里已经……

    “哎?高至裳你没带伞啊?正好我送你啊!”

    高颜直突然从身后的旋转门蹿出来,硬是挤到两个人中间,晃晃手里的长柄伞。那伞尽管收着,也看得出伞面花里胡哨,与贺磊那把带给人的沉稳感截然不同。

    “别嫌弃啊。我那把坏了,早上出门就顺手拿了肖星的。”他一眼就看出高至裳的嫌弃,笑道,“那小子闷骚得很,撑伞还挑个碎花的。”

    “既然阿直也还没回去,那正好也上车吧,我把你们一块送回a大。”冷不防被打断,对方还是一副抢人的架势,贺磊也没有任何不悦,反而提出要三人行。

    “不用,不用!学长你晚上不是还要参加个应酬吗?”高颜直嬉笑着指指手表,“我记得那个会馆和a大刚好在相反的方向,这个点儿又容易堵车,去晚了可不好。”

    贺磊似笑非笑:“从前倒不见你这么上心,还向顾秘书打听我的日程?”

    “就随口闲聊到的,顾秘书说去的人在商圈地位都不低,所以应该还挺重要的,不能迟到。”高颜直像是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随意地摆摆手,扭头问高至裳,“你说对吧?”

    对此,高至裳只是一蹙眉,没有表态。她从前虽迟钝得厉害,可近来也感到自己的心思变了,变得细腻而敏锐。她能够察觉两人之间微妙的交锋感,这是她不愿见到的。

    “也好。那我就先走了,你们路上小心。”仿佛不想让她为难,贺磊深深望她一眼,随即淡笑着轻轻颔首,便转身下了台阶。

    而阶上的两人则是心照不宣地目送贺磊的车驶远,却依然谁都没有出声,更没有抬脚。

    “寰风资本是磊欧今年谈成合作的最大投资方,而其董事长风业膝下无子,唯有一掌上明珠,就是咱们的同学风惠。昨晚她约我吃饭,她已经知道了我在磊欧科技帮学长做事,我不好推辞。”良久,高颜直才边撑起伞,边说道,“但我也再次明确拒绝了她。”

    “再次?拒绝?”

    高颜直愣了三秒,才失笑着伸手一弹她脑门:“我又忘记你两耳不闻窗外事了。恐怕全学院都知道风惠这种商界的千金大小姐为什么放着好好的金融不学,转来心理学专业,就你不知道!”

    “喂!你—”高至裳没想到他突然“动手”,捂住脑门怒视。

    “跟上。”高颜直却潇洒一扬眉,率先迈开步子。

    眼看这雨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停了,高至裳只能追下阶,愤愤地挨到他身边。但她也不再问,撇去一开始的惊讶,从高颜直的话里也能拼凑出个七八分。她听得出他是在对自己解释,却也拿不定主意该做怎样的回应。

    至此,两人一同步入雨中,也一同陷入沉默,只剩下雨滴砸落在伞面的响儿,一下又一下。

    从写字楼到公交站的距离并不远,却被滂沱的雨延得长了。高至裳保持低头看鞋面的姿势,一门心思避开水坑走着,暂时倒也忘了尴尬。

    可走得久了,她就发现不对劲了。这么大的雨,平时她就是一个人打伞,手臂外侧也难免会被打湿,今天却半点没沾上水珠。高至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抬起头往上一瞧,就全明白了—伞都在她这半边,将雨水挡得严严实实。

    心就为他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举动跳漏了一拍。

    高至裳上下唇瓣碰了碰,自感嘴笨,于是略一思索后,便目不斜视地抬手,握上伞柄,将它从斜向自己的状态扶直。

    可她才一松手,那伞又无声地倒了过来。

    没办法,高至裳只得再次伸手把伞柄掰正,希望这次某人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但好像是偏要与她对着干似的,她松开后,伞又是一倾,还倾得比刚才更厉害了。

    这家伙是真不明白还是装傻啊?高至裳暗恼,这次索性就不放手了,做好在伞柄上和他较量手劲的准备。

    但她不动,对方也不动,就这么僵持到了公交站前,她握在伞柄上的手才被另一只沾着雨水却依旧温热的大掌包裹住了。

    “你……”高至裳一惊,扭头,才发现自己正被他融融暖暖的目光笼罩着。

    他眉目疏朗,笑问她:“让你开个口,就这么难吗?”

    她微怔,随即垂眼:“嗯……别把自己都淋湿了,伞够大的。”

    “还有呢?”

    “还有?”

    “你一直欠我一个解释。为什么知道是我以后,就选择拒绝交换信息。为什么你似乎……想当作之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高颜直手上微微用力。

    高至裳被动感受着他掌心传递出的热度,分明不烫手,却有些烫着了她的心。

    “最开始……我只是害怕你知道是我以后,会笑话我。”她知道这个心结,早晚有一天要解开,不能再逃避下去,就试着表达自己,“后来,你在饭馆里和我说的那番话,让我知道你不是那样想的,我心里头就……又开心又茫然。”

    他把声音放得很柔,如同氤氲在雨幕中的灯光:“迷茫什么?”

    “我不知道如果承认发生过的一切。我该以什么身份去承认,又该把你当成谁。我怕,那条线越过去了,会物是人非……”她的脑袋越埋越低,惴惴不安,直到发顶被人不轻不重地屈指敲了一下。

    “笨蛋。没见过你这么自寻烦恼的。”她抬头,看见他笑得无奈又坚定,“管他是‘颜值在线’还是‘高颜直’,你喜欢的不都是我这个人吗?对我来说也一样,不管是‘智商在线’还是高至裳,也都是你这个人。”

    像是不敢相信求证了这么久的证明题,答案会这么简单。她只是睁大了眼,启唇却找不出话来。

    见状,高颜直挂上轻谑的坏笑,拇指一抹唇道:“不然,我再去注册个‘颜值掉线’,你也改叫‘智商掉线’。咱俩重新再匹配一次,看系统还能不能把我们配到一起的?我们还能不能看对眼?”

    “无聊—”高至裳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被调戏了,羞恼地睇他一眼,抽出手,转身就要跑开。

    谁知手腕一紧,她就被身后的人大力带回怀中。眼前变成了他熨得平平整整却湿了半边的衬衣领子,鼻间萦绕着皂角被雨水浸润过后的干净味道。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对我来说,冤家对头是你,怦然心动是你,朝夕相伴是你。你说,这算不算‘冤有头爱有主’?这个恋爱我不找你谈,还能找谁去?嗯?”

    低哑到暧昧的嗓音从头顶传来,清晰又模糊,近在咫尺,又恍若是从天上飘来的。

    “你在玫瑰上耗费的时间,才使玫瑰变得重要。”他俯身在她耳边,虔诚如诵诗,雨水冰凉,气息滚烫。

    “《小王子》?”她像只乖顺的猫,伏在他胸前,扬起脸。

    “对。”

    然后,她从他怀里退开,拉开两步距离,站在已逐渐变得淅沥的细雨中,双手背到身后,偏头笑起来,眼中闪过稀罕的狡黠光芒:“但我不喜欢小王子,我喜欢唐老鸭。”

    “嗯?”高颜直蒙住了。

    “雨快停了,不用送我了—”公交车到站,她扑哧一笑,转身跑过公交亭,在车门关上前钻了进去。

    “喂,你说清楚什么唐老鸭?哪儿冒出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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