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秋霜林道:“此刻后悔已迟了,我们作杀手的,最忌什么,你应晓得。” “了解。”陆逸指着自己的脸道:“此非我的真面目。” “我却不曾易容。”秋霜林道:“你看来是个怜香惜玉的男人,若是死在女人手下,岂不叫天下痴情男子寒心?倒让女人性恶论者得意忘形。无奈我今日若不杀你,日后只怕都须戴着人皮面具过活了。” 陆逸道:“无论死活,我都不会泄露姑娘真面目于任何人。不过,我若极力使你相信这话,倒显得我贪生怕死。姑娘这身武功,令陆某热血沸腾,足以忘记你是女人。”言讫,拔刀纵体,直取秋霜林。 好陆逸!果然不负飞絮刀之名。但见那刀光泼洒开来,白蒙蒙一片,翻飞舒卷,果如无根柳絮因风起,飘忽无定迷踪迹,眨眼便与那纷纷扬扬的大雪没了分别。刀不异雪,雪不异刀,刀即是雪,雪即是刀,刀刀雪雪,雪雪刀刀,飘飘洒洒,谁人堪敌? 却见秋霜林荡起兔裘,玉纤手握三尺青锋,轻飘飘、慢悠悠,划了一个圈儿,转入那片雪光絮影。雪和刀霎时分明了,剑影刀光似玉龙缠斗皓虎;左盘右旋,前回后转;上下腾伏,星河鹭起,鱼沉尺素。 陆逸只觉刀如絮沾尘泥,再也飞不起了。刀剑仿佛绞缠起来,难分难解。每一次进攻,都被见风使舵地闪过;有时用力过猛,扑空的攻势即牵引他立足不稳,加之对方的因势利导、推波助澜,更是险些跌倒,几次都不得不跃起,重稳下盘。每一次企图分开刀剑,几乎都落空了,除了足以脱离战圈的大动作。 陆逸徒劳无功,秋霜林逸代劳,斗了百余合。亏他功力深厚,撑了这许久,终究是体力透支,动作渐趋沉缓。他情知不敌,忽跃出战圈,反手一刀,挥出一弯若有若无的气刃。秋霜林忙以剑气迎击,却轻易击散之。原来之前短兵相接时,陆逸损耗功力过多,是以这气刃刚性不足。他眼看剑气近身,忙以刀格之,直振的手臂酸麻,加之本已乏力,更是险些弃刀,好在这一格借上了力,身子一提,闪过了剑气。秋霜林却不容他喘息,早纵身近前,长剑粘刀,就势圈转如飞,使个搅海翻江式。陆逸终于回天乏力,宝刀脱手。他一时万念俱灰,闭目待死。秋霜林却还剑入鞘,玉臂轻舒,接了陆逸的刀,还入鞘,揽住他轻飘飘稳落地,行云流水,飘逸轻灵。 陆逸疑道:“为何不杀我?” 秋霜林淡淡一笑:“你不是说,无论死活,都不会泄露我的真面目于任何人么?我信你。” 陆逸叹道:“姑娘这等豪杰,奈何甘为杀手?” 秋霜林怅然:“此乃难言之隐,无非身不由己。”沉默片刻:“你却为何做杀手?” 陆逸含笑:“为了钱,男人不能没有钱。” 秋霜林哂道:“以足下的武功品性,作点正经营生,何愁没有大把的钱钞?何苦自甘作这等血腥勾当?我若非早闻足下大名,知你极讲原则,从不错杀一个好人,今日岂能容你活命?” 陆逸惭愧:“陆某技不如人,蒙姑娘不杀之恩,日后但凭姑娘吩咐,莫敢不从。” 秋霜林道:“我忙的很,没功夫使唤你,足下请自便。”言讫,转身便走。 陆逸忙道:“姑娘请留步!”待其应求:“手下败将斗胆厚颜请问姑娘剑术。” 秋霜林道:“导气令和,引体令柔;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内实精神,外示安逸;布形候气,与神俱往;俯仰安徐,屈伸有节;以子之钝,攻其无锋;以子至柔,驰骋至刚;太极易剑。” 陆逸谨听铭记,叹道:“朝闻道,夕死可矣!”取出一叠银票:“此乃施大侠雇佣陆某的定金,及陆某的违约金,共计白银一十五万两,请姑娘代为归还。陆某从不接恶人的生意,再过五日乃施大侠七十寿诞,恳请姑娘改日再寻他。” 秋霜林接了银票,二人无言,各奔东西。 数日后,芦雪山庄,清晨,大雪。 施宛杰送走最后一批贺寿之客,收敛虚伪的笑容,且教红粉相扶,疲惫地踱回厅前,却见厅门大开,内中宾主席前背立一人;身披金绣白罗面雪绒缘兔裘,轻笼玉体;足穿雪绒纵兔靴,素裹玉笋;素丝绾青丝,宝髻悬松;虽不知容貌如何,先见背影出众。 施宛杰悄退侍女,道:“来者何人?岂不知礼数?何以不经通传,径自入来?” 那人不应声,转身飞掷一物,施宛杰接住看时,却是厚厚一叠银票,心下骇然。如此厚一叠纸总重不轻,若经捆扎,常人也可远掷。可这一叠却是散的,若无深厚功力,先自因风散了,岂能掷的这般迅猛?再看那女子,却是轻纱遮面,唯见清扬婉兮。 施宛杰疑道:“姑娘这是何意?” 女子道:“此乃施大侠雇陆逸杀我的定金及其违约金,共计白银一十五万两,请施大侠清点。” 施宛杰惊道:“莫非姑娘就是萍踪罗刹秋霜林?” 女子道:“正是区区,只不知何时得了这般一个绰号。” 施宛杰道:“你把陆逸怎么了?” 秋霜林道:“他很好,举凡世间英豪,不在我的刺杀清单内,我都秋毫不犯。” 施宛杰冷笑:“姑娘自诩光明磊落,从不狙击目标,却为何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究竟何人雇你杀我,给你什么好处?”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