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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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坦白说,不能说没有。你也知道,修行人……”方羽足足让他等了有一分钟还多之后,这才沉声缓缓的开始答复。

    不过这也很明显,方羽缓慢的语速证明他真是在认真回答这个问题,显然,自己的这一问,还真是问到重点了。

    而他,实际上心里也没想着要方羽真的把所有顾忌的地方全都给说出来。

    因为根据他这么多年在这个部门任职做事的经历,以及以往在工作中和无数类似方羽这样的修行人接触和打交道时积累下的经验,他知道,如果真把这种顾忌的因素全都摊开说出来,那么即便是以他们这个部门的特殊性和颇大的权限,肯定也将无法决定这些顾忌的因素中,那多明显与法理相悖但又确实存在,而且也情有可原,并且也无法拿出来说的那些事的对与错,以及随之而来的罪与罚。

    但这种顾忌和矛盾他们在工作又会经常碰到,而且也不可避免的会给他们的工作带来经常性的困扰。

    所以久而久之后,他们在实际的遭遇和操作过程中自然也就有了一些相应的处理办法,这也是他在之前隐约感觉到方羽有所顾忌和隐瞒之后,决定坦诚相见的一个重要诱因。

    所以现在,他一听到方羽承认了这一点,就知道这已经足够了。若是让方羽说的太详细,后面反而就不好处理了。所以听到这里后,他笑着摆手打断了方羽的话:“果然被我猜中了,呵呵。”

    方羽一愣,很自然的就停住不住了。

    实际上,刚才陆鸣的这个问题对他而言,也的确是他从藏域回来之后,经常给他带来困惑的一个大问题。

    他在得到天心灯之前,还是个相对淳朴的少年,虽然因为禀赋和家教的渊源,也勉强算得上是个多才多艺的少年。可小镇相对淳朴保守的环境,以及家庭里更具传统色彩的教育方式,都让他在心性以及对世事人心的历练上缺乏足够的阅历和锤炼,这才有了当年初恋时的情伤以及后来的种种变故和遭遇。

    自得到天心灯后,随着能力的提升和游历的展开,越来越多从前做梦都想不到的各种事物都纷至沓来,这在让他从一次次经历中获得成长的同时,也一次次的又带给了他各种各样的考验和难题。

    后来,随着阅历的增加和世事的锤炼,不能否认的,他的心性也在各种各样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碰不上一次的那些经历中,被淬炼到了一个相当程度的境地。但同时,在达到这个境地的过程,这些不为凡俗所能理解体会的经历和提高,也给他带来了另外一些普通人根本就没机会触及的困惑。

    当然,随着阅历的曾加,他也发现,这种困扰很大程度上,也跟他自幼所受的传统教育也有莫大的关系。

    就如一直以来,随着修为的日益高深跟经历的日渐繁杂,他也开始越来越多的频频遭遇跟其他修行人的争斗,而且还时常会出现不死不休的局面。

    以他的修为和能力,在这种不死不休的争斗中获胜相对容易的多,一怒之下消灭对手的事他也不是没有做过,这些都不难。

    但困难的是,有些时候,他无法从心底里真正确定这么做究竟是不是真正对。

    因为在心理上,他始终都以为,他首先是传统的医家子弟,然后才是得到天心灯以及洪荒玺以后的修行人方羽。

    医家以治病救人为己任,视人的生命为宗旨。修行以逆天改命直达彼岸为圭旨,原本这期间并没有太多的矛盾,而且在很大程度上具有相当强的互补性。

    可是一旦遭遇到同为修行人之间的纷争便会很容易在方羽心中形成绕不过去的一个症结。

    尽管有时候也觉得为那些家伙而遭受心里的这般煎熬不值得的,也尽管他每每在私下里扪心自问的时候,都能清晰的确认,自己做这些的时候的确是问心无愧,而且也从不曾后悔。

    可若说是然后就不再困扰的话,那还真是有些掩耳盗铃的意思了。因为方羽不管是从父母还是杜若兰,又或是身为警察的孟胜蓝这些人的那里,都能非常清晰的发觉他们都非常的在意这个问题。

    特别是在遭遇一哥他们这类人的时候,不但是他们,甚至就连方羽自己心里,很多时候都会隐隐觉得有些忌惮。

    之前不是明明的问心无愧么?那自己在那些时候又是在忌惮什么呢?

    而且,自己究竟又是凭什么而去决定别人的对错和生死呢?

    难道真的就能因为一哥说过的那些话,就可以解决这个困惑了么?

    其实困惑了这么久,以他的聪慧和修为上的程度,也不是说一点都找不到令他困惑中的这些问题中的症结所在,但不知怎地,每每都在即将突破的时候,都会被他自己给有意无意的忽略了过去。

    毕竟,多少年所受的教育和头脑中长久以来形成的桎梏,即便是他,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完全摆脱开去的。

    再说,像这么敏感的问题,以他现在游历中的环境,以及他的个性,还真的一直都缺个人和机会供他摆在桌面上来梳理一下。

    今天,陆鸣能把这个问题提出来,也的确是他没想到,但也非常在意的一次契机。

    毕竟,这种束手束脚,不能自由舒展胸臆的现实,很不符合他现在的修为和心境。

    所以近来的很多时候,他自己也会在不知不觉间,有意无意的寻找着解决这些个困惑的办法和答案。

    而现在,陆鸣打断自己的话,显然是有话要说,他自然也就会倍加的留意。

    “小方,你可能不知道,其实我除了是现在这个部门的一员之外,还是国内几个影响颇大的历史与考古协会的理事。”

    陆鸣打断方羽之后,稍一沉吟间,竟悠然说起了自己的事情。

    “哦?你学历史的?”奇怪的是方羽看上去也很感兴趣。

    “五年前读完的历史学博士。”

    “哈,很厉害啊。”

    “我的博士论文题目叫做我国历代官僚体制初探。在写这篇论文的过程中,我发现了一个比较有趣的现象。

    那就是从古至今,历朝历代几乎从没有出现过像我们现在这样的一个特殊部门。当然,我也知道,现在的很多部门以前也都没有,毕竟时代不同了。不过现在我要说的就是这个部门,所以其它的咱们暂且不去管他。

    怎么说呢,正因为这个特殊部门独创性,让我意识到,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时代与以往有着很大的不同。这也代表着,我们现在可以更理性的去面对和处理一些以前我们讳莫如深的事物。并且在一些范围内,也允许有一些我们暂时无法处理的问题或是现状存在。”

    说到这里,陆鸣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

    而方羽很知趣的明白,这是陆鸣需要点时间来整理语言和组织言辞了。所以方羽笑着站起身来,给他倒了杯水放到了面前。

    有了这么个缓冲后,陆鸣已经打好了新的腹稿,他决定还是直白些来点题了。

    心里有了这个决定后,他放下喝了一半的水杯笑道:“刚才那么说话说的人感觉太吃力,咱们还是换个更熟悉的领域来展开话题吧。”

    “呵呵,请!”方羽也笑了起来。刚才那番话别说陆鸣说着累,连他听着都觉得很累。当然,陆鸣话背后的意思他大致还是能听的明白。

    “小方可知我身上的这点东西我练了多久?”陆鸣一张口,果然就转到了两人都很精通的领域。

    “陆兄似乎三四岁的时候就开始筑基了吧?”

    方羽之前在那些警察来临检的时候听陆鸣报过年龄,还记得他的年龄,四十一岁。所以听他一问这个,这才发觉其中还真的有很大的问题。

    因为据他所知,陆鸣修炼的九转幽煞大潜能本身是个颇为邪乎的法门,要不是他曾在老黑巫留下的巫门烙印中,知道这世间还曾有这么一门不管是佛道两门,还是巫门都被视为禁忌之术的阴毒法门存在过,而且数十年前还曾在东北那边的某个偏远地方还有个传承,他都会以为这一门连现今绝大多数修行人都没听过名字的阴毒法门都早已绝传了呢。

    认真说起来,这个被数大宗门都视为禁忌之术的法门之所以被各大宗门所共同排斥,说起来也多多少少也有些冤枉。

    实际上,根据老黑巫留在巫门烙印里的资料来分析和判断,方羽也觉得它实际上只是一个并没有被完全修行完成的精妙法门,如果单纯从大部分法门的精妙以及修行的速度上来看,这个法门绝对有它独到而又令人垂涎的价值。光是以它倍速于这世间诸多宗门秘术的修行进度,就足以令人侧目了。

    更不用说还能让它身价倍增的是,这还是一门几乎说不清楚具体来历和渊源的奇妙法门。没有来历和渊源,也就预示着,不管是那门那宗的人只要能得到它并且修炼成功,那么他也就具备了开门立户的资格和可能。

    在以前的时代中,一套成系统而且基本不受宗派门户限制的独立修行法门所具有的价值,那是足以令很多资深修行人都要动心动手的。

    所以数百年前,这套首先被佛门中的一位高僧无意间找到并秘密修炼,其后的大约两三百年的时间内,分别又被道巫两门以及其它一些小宗门的高人秘密收藏和修炼过。

    只是很可惜,从最初的那位高僧开始,不管佛道巫这三大宗门内的高人还是其他沾手了这个法门的俊杰,但凡真正深入修炼过的,最后无不落到了极悲惨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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