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纵横(上)-《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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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灵识初来以来,他就一直蛰伏于黑暗之中,漠然看着另一个充满人性的存在如何被命运肆意折磨,如何孤独地鏖战挣扎,就像在观赏一出与己无干的独角戏。
无可否认,他和他,本就是一体的。更多的时候,邪恶的这个却会在意识之海深处充满不屑地冷笑,偶尔为对方解围,则是出于共存一具躯壳的无奈。
罗芙死后的这一次,却与以往完全不同。就算在深海底部即将窒息而死,也无意交出身体控制权的倔强家伙,似乎终于放弃了骄傲,向他妥协。
这让撒迦很是诧异,同时也感到了难以遏止的愤怒。
他从未如此强烈地想要亲身体验一下,那些自以为代表着法则的蠢货究竟有多强大。对暗属性力量的掌控程度,自然是两个灵魂之间最大的差距所在,但还有一点完全不同的是,如今的撒迦并非那名心存情感的人类,而是阴狠决绝的黑暗之子。
为达目的值得去舍弃的牺牲品,在他看来实在是太多了。
希斯坦布尔边关前交战的双方已经绞汇成一条尘烟漫天的土龙,除了坍塌城门的边缘所在仍由守军占据以外,其外地域尽为混乱战团所充斥,一波波酷烈漩流层层叠叠,杀声直是震天撼地。
魔龙将似是对整个大陆的地形都了如指掌,于旷野中掠出虚空的撒迦距离希斯坦布尔北部不过数十里之遥。远远目睹了巴帝火器的可怕摧毁力后,他不由嘶哑低吼了一声,将躯体能够承受的纵行速度拔至最高,不管不顾地由巴帝军营后方全力破入,立时卷起一路腥风血雨。
狮兽军团所属师部刚攻至城关之前,被众多将官团团护在中央的兰帕尔也同时迎来孤身犯险的敌人。同一个对象以同样的方式,再一次视巴帝三军如若无物,这让他感到了火般燎灼的羞辱。
塞基一役时隔虽久,但直到如今仍有无数军士对那头黑发紫眸的恶魔记忆犹新。后者以近乎横蛮的武力赢得了他们的畏惧与尊敬,并用沾满鲜血的长刀将这段记忆刻入每个人的灵魂。
身为巴帝第一虎将的兰帕尔,在很久以前就曾决意要抹去巴帝士兵心中残存的阴影。然而此刻,他已被身边簇拥的护卫彻底封死了与撒迦正面一战的任何可能。
当那簇傲扬黑发从巴帝士兵凶猛穿刺的枪林中隐约现出,周围部下就注意到兰帕尔苍白的脸庞上骤涌杀机,因伤重而一直在颤抖的双手也随着抽刀动作而奇迹般变得稳如磐石。
他的确是身份尊荣的最高统帅,但同时也是一名桀骜铁血的军人。
可惜,上将并没能成功捍卫巴帝军威,周遭拥挤的护卫与将领,倒有几人以生命迅速证明了无与伦比的忠诚度——他们在扑上前去试图拦截来敌时,无一例外地被凶残撕裂。
以一双赤手杀出人群的撒迦全身沾满了血污和各种脏器碎片,掠过近处时就只是冷冷瞥了一眼兰帕尔,几乎毫无停顿纵向前方,沿途散落一地的人体残肢中,赫然倒卧着两具佩饰将星的鎏银盔甲。
兰帕尔仍然在众人环围下不由自主地退却着,目光始终紧盯撒迦的背影,手中战刀不知何时已悄然垂落。上将从未见过什么生物可以拥有如此可怖的魔瞳,那比死亡更令人绝望的目光像是蛇类黏腻冰冷的长信,尽管与之直触不过一瞬,却令他胸闷欲呕,险些当场落马昏厥。
至于对方是怎样格杀那些部下的,拥有十一阶炎气修为的兰帕尔就连看也未能看清。或许因为真正接触才会产生恐惧,他忽然意识到,敢和神明对战半步不退的莽夫,其实根本就不再能再算作异端,而应该属于魔鬼。
历来在坎兰大陆上与摩利亚皇家军团齐名的狮兽部众,同样也没能扯开那条看似薄弱的防线。希斯坦布尔正规军及预备役相继兵力告罄,再无一人能够支援北部边关的攻防战事,但越来越多的青壮年平民开始走出家门,源源不断地参与到这场血腥对决中来。
年迈的双亲,新婚燕尔的娇妻,蹒跚学步的幼子......当牵挂的一切必须靠守护才得以继续存在,无论曾经懦弱到何种程度的男人,都已经变得和被逼到死角的疯狗毫无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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