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一结束,贡院上上下下可就忙活开了——内院里有十几名专门从礼部和翰林院挑选出来的官员,一摞摞的卷子被更低一等级的辅助官员掏出整理后再摆在他们面前。 房间内是满满的墨香,为了防止阅卷之人带上自己的主观私心,卷子是糊了名字的。 方文敬扫视一番,居于人中发号施令,“两两一组,交叉阅卷,有特别出彩的文章便可直接呈给我。” 众人应了声,也不再多言,整个内院里顿时便得十分静谧和谐,只有哗哗的翻卷声音,偶尔还有压低声音的交谈。 为了追求效率,批阅完的试卷大多都会被随意被丢弃在地上,再由专人将如雪花一般纷乱的卷子归拢到一处,再进行分数记录。 这么多卷子可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批阅完的,方文敬回到上座的位子上,慢悠悠地品起茶。 …… “方大人,这篇经义写得十分出彩。”不时有人呈上一张卷子。 方文敬放下茶杯,接过卷子细细看了一番,“确实不错,用词遣句稳扎稳打,可见博学,记为甲等。”方文敬将卷子放在面前的案牍上。 不时又有几张卷子呈上来—— “大人您看看这篇策论。” 有几篇呈上来的文章被方文敬毫不留情地给打了回去,但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方文敬面前案牍上的卷子还是渐渐多了起来,粗略一数也有十几份。 “大人,这篇文章……该如何评定。” “拿来给我看看。”方文敬扫了他一眼,接过卷子,入目铁画银钩写得很是端正,方文敬微微坐直了身子,开始看题解。 时间又是一点一滴地过去,站立一旁的官员感觉腿脚都有着麻了,小声提醒道,“大人——大人——” 方文敬这才回过神来,对其说道,“你将卷子留这儿,我再细看看。” 那考官长舒一口气,作了个辑便回到自个儿的位置上。 同伴见他去了这么久,有些好奇地问道,“方大人怎么说?” 那考官摇了摇头,“方大人让我先将卷子放那儿。” “要我说就随便评个分罢了,何必费这个功夫。”同伴老大不乐意,每组人需要批阅多少份考卷都是有定数的,还得在规定时间内完成。 “说不定有寒门子弟就指着这次一飞冲天呢,他这文章写得不错,只是……还是交给方大人评判吧。” “这几日吃住都在贡院里,咱们抓点紧,绝不会拖累进度的。” “罢了罢了……” 转眼数日过去,所剩未批阅的卷子已经不多了,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一股疲态。 方文敬目光又游疑到案牍之上被他单独拎出的那份考卷,上面的策论见解大胆,直指朝堂里腐朽的规则,大有效仿法家革政之意。 “大人,这卷子如何评定?”记录成绩的小官看到方文敬一脸踌躇,便壮着胆子凑近。 方文敬沉吟了一会儿,下定决心道,“将这卷子收录起来,列为甲等。” 甲等才有殿试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