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镜像(13)-《心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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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现在,仇罕居然说,房间里的摄像头坏了一个月没有更换!

    仇罕被花崇看得犯怵,急忙为自己辩解:“其,其实我的茶馆开了好,好几年,一直没有出过事,大家都很自觉。摄像头不便宜,而且换起来很麻烦。内什么,暑假湘美上了不少补习班,花了挺多钱……我,我就想等过阵子手头宽裕一些了,再换摄像头。反正我平时也在茶馆里看着……”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

    柳至秦的目光变得像看甄勤时一样漠然。

    王湘美的这位准继父,居然将不换摄像头的错推到了王湘美身上!

    ——不是我不想换摄像头,但是报补习班也很花钱啊!

    花崇胸中起了一团火,却又不得不按捺下去。眼前这对不称职的父母身上,或许存在侦破案件的线索,人际关系排查必须从他们处开始。

    他问:“王湘美最近半年有没有回家说过发生在身边的,不太正常的事?例如被人跟踪尾随,被陌生人搭讪?或者她在学校和家中的表现有没有什么明显变化?”

    仇罕看了看王佳妹,小声唤道:“佳妹?”

    花崇一看便知,仇罕根本不关心王湘美,他对发生在王湘美周围的事一无所知,也难怪王湘美突然从茶馆消失,他却要等到收台钱时才能发现。

    王佳妹擦掉眼泪,眼神发木,似乎仍然未从失去女儿的悲恸中走出来。

    花崇没有催促,“你认真想一想,我们就在外面,你想起来了,愿意说了,我们再聊。”

    说着,他瞥了仇罕一眼,又道:“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凶手,将‘凶手’绳之以法。”

    王佳妹大哭不止。

    ?

    即将破晓,市局的走廊仍是一片亮堂。

    花崇靠在墙上,像学生做眼保健操一样揉着眼窝。柳至秦站在他身边,说:“天亮之后,我和技侦去调茶馆所在小区的公共监控。如果王湘美是被徘徊在茶馆附近的人带走,那这个人可能会被小区的摄像头拍下来。”

    “小区摄像头盲区太多了。”花崇摇头,“而且灿华服装批发市场我去过,你知道那儿有多乱吗?全是人,好像全洛城做低端服装生意的人全挤在那里拿货。旁边的几个小区,说是住宅小区,其实很多是做淘宝生意的,什么人都在那儿进出,物管形同虚设,干什么都不用登记。而且那一片‘群租’现象屡禁不止,仇罕那个茶馆所在的小区,我估计摄像头覆盖率不高。”

    柳至秦沉默片刻,“但还是得试一试。”

    “试肯定得试,但不要抱太大的希望。”花崇说:“作案人连七氟烷这种药物都有,抛尸行为也很谨慎,‘他’必然是个细心的人,说不定早就踩好点,专门走监控的盲区。”

    柳至秦叹气,“花队,王湘美和陈韵都被父母安排在店里,这算不算一个共同点?”

    花崇走了两步,“算,也不算。”

    “如果算,那凶手就是有意识选择这些安全被父母忽视的小孩子动手。”柳至秦道:“如果不算,那就只是巧合。”

    花崇同意,又说:“仇罕需要详细调查一下。”

    “嗯,王佳妹我也会一并调查。”柳至秦说。

    这时,问询室的门被打开,仇罕神色尴尬地站在门口,“佳妹说想单独和你们聊一聊,我……”

    花崇给柳至秦递了个眼色,让他先进去,然后领着仇罕进了另一个房间,暂时由别的刑警陪着。

    王佳妹已经擦干了眼泪,绝望又渴切地看着花崇和柳至秦。

    花崇挑了个与王湘美、仇罕都有关的问题起头,“王湘美的父亲是?”

    王佳妹垂下头,轻声说:“是我念书时的同学。”

    10年前,18岁的王佳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男友却抛下她,和同镇的其他青年一起,前往沿海城市打工。大半年后,王佳妹在老家产下王湘美,成了全镇的笑柄。王家将她当做家中的耻辱,在王湘美年满一周岁时,便匆匆将她母女二人赶出家门。

    王佳妹在吕镇过不下去,索性带着幼女来到洛城。

    大城市,说什么都比小村镇有更多机会。

    她起早贪黑,四处打工,既要照顾孩子,又要为生活奔波,等到王湘美5岁时,她才盘下灿华服装批发市场的一间门面,在这座城市里站稳脚跟。

    她生得漂亮,多年操持生活,反倒让她多了一番成熟的韵味,一直以来都不乏追求者。那些人有的是个体户,有的是有钱人家的花花公子。她有心成家,一来给自己找个避风港,二来让王湘美有爸爸疼。但个体户不靠谱,花花公子擅长玩弄感情,都不是她的良人。

    直到2年前,她认识了开茶馆的仇罕。

    仇罕离异多年,虽然长相普通,但年长她几岁,很会照顾人,对王湘美也很好。

    最重要的是,仇罕和前妻没有孩子,父母早已过世,名下有三处房产。

    这样的条件,对王佳妹来说,已经很有吸引力了。

    而王湘美对仇罕的印象也不错——主要原因是他时常给她买流行的小人书。

    王佳妹曾经问过王湘美:“让仇罕叔叔当湘美的爸爸好不好?”

    王湘美不假思索,“好啊!”

    最近大半年,虽然还没有扯证,王佳妹和仇罕已经住在一起了。王湘美自然也搬到了仇罕家里,单独住一间卧室。

    服装批发生意不能没人看着,王佳妹每天清早出门,晚上才能回家。以前王湘美放学就到门面里待着,不愿意一个人回家,后来换了个地方,去仇罕的茶馆写作业、看书。

    “她是自愿的吗?”花崇打断王佳妹,问:“自愿跟你们去店里,还是你们要求她待在店里?”

    王佳妹不解,“什么意思呢?”

    “你只用回答就行。”柳至秦说。

    “是她要到店里来。”王佳妹叹气,“我其实希望她放学就回家,家里多安静啊,环境比我的服装店和仇哥的茶馆好多了。但她不肯,说家里没有人,她害怕。我没有办法,觉得把她一个小姑娘放在家里,万一出事怎么办?带在身边终归是要放心一些。但我真的没想到,她,她会在我们眼皮底下……”

    说到这里,王佳妹又哭了起来。

    花崇睨着她,明白就算王湘美被人盯着了,她这个整日为工作奔忙的母亲也不知道,只得问:“你回想一下,在生意上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要说得罪,其实我们这些做批发生意的,或多或少都存在竞争关系。”王佳妹轻轻摇头,“但我想不到谁会因此害了我的女儿!”

    “那仇罕呢?我冒昧问一句,你真的了解他吗?”柳至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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