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一道道惨白的闪电恍如要将万物撕裂! 声音嘶哑无声,讲述僵硬地断在这里,深夜的漆黑和闪电的苍白幻灯片般交映在越璨的脸上,他已然整个人被拖拽入往事的黑洞中! “那晚……”漠然望着窗外深夜的雷雨闪电,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他的声音干涩低哑:“……我的母亲也死了。” 震惊地抬头。 她心中惊骇无比! 依旧坐在浴缸边缘,窒息般的漆黑阴影深深笼罩住越璨的全身。 “我的母亲……在那一晚……也死了。” 又重复了一遍。 嘶哑的声音,仿佛终于撕开那干涸已久的伤口。 很久之前,鲜血尚未来得及流出,便已被封存。 汩汩的血,在苍白的伤口之下腐败发臭。 于是扭曲,仇恨,从血腥里生出罪恶的花。 此刻。 将已腐臭的伤口扒开。 鲜血早已暗黑。 凝固。 虽然不可能得到她的谅解,他却终于从窒息的深渊里喘出一口气!是他,将一切搞砸。 是年少轻信的他,将离开的消息告诉了越宣,而越宣,将这些告诉了谢华菱! “那晚,知道父亲将要带着母亲和我离开,谢华菱勃然大怒。 越宣把我家的地址也告诉了谢华菱,于是谢华菱带人闯到我家。” 应该是大排档那次,他将吃坏了肚子的越宣带回他家。 就是那时,越宣知道了他家的地址。 他的手指死死握紧。 “那时候,家里只有我母亲一个人……” 雨丝纷飞。 小巷拐角处,少年的他难以置信地听到从手机那端传来的越宣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声线,他无法理解自己听到了什么! 呆怔着。 不远处的窗台正在绽放着美丽的蔷薇花。 温暖的灯光透出来。 一仰首。 他便可以看到他的幸福。 雨中的小巷雾气四起,路面积了水,少年的他疯狂往家的方向跑!一盏盏昏暗的街灯,夜色如魅影,路上没有车辆,没有行人,脚下不住打滑,他拼命飞奔,某种莫名的不详预感将他的心脏死死攫紧! 母亲柔弱善良。 就算当年是谢老太爷强逼着拆散了她和父亲,她孤苦无依地生下他,独自将他抚养长大,对父亲也没有任何怨言。 同父亲重逢后,她沉浸在幸福中,反而开始觉得不安,开始觉得愧对谢华菱和另外那个孩子。 有几次,母亲不安地问他,她这样跟着父亲,使得父亲想要离开那个家,会不会是不道德的。 他回答母亲说,那是父亲的决定,如果父亲在那个家里不幸福,当然有重新选择的权利。 他对谢华菱任性跋扈的名声早有耳闻。 至少,越宣从小就体弱多病,跟谢华菱疏于照顾肯定脱不了关系。 这样的女人,连自己的儿子都漫不经心,又怎么可能留住丈夫的心。 少年的他在雨雾的街道上狂奔! 为什么! 原本已经准备就绪,突然间一切变得混乱!谢华菱知道了,那父亲还能走得成吗? 蔷薇还在等他……他的母亲,他柔弱的母亲,此刻是否已经在面对谢华菱的怒火? 她能承受得住吗? 为什么,为什么越宣会告密! 为什么——! 不知将会发生什么的恐惧,白茫茫的雨雾,伸手不见五指的尽头,心脏仿佛要迸裂的奔跑,那种恐慌,那种害怕…… “……等我赶回去的时候,”越璨闭上眼睛,“母亲被人从高高的楼梯推下去,地上一大滩血。 终于等到救护车,母亲已经不行了。 她的脸肿得很高,上面是被打得青紫的巴掌印,鲜血从她的嘴角涌出来,一股股的,像溪流一样,她甚至没办法再跟我说一句话,就死了。” 看着浴缸边表情木然的他。 叶婴心脏紧缩! 她从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窗外是冰凉的雨,骤明骤暗的闪电,他的声音呆滞平板: “警察说我母亲是自己意外坠楼,把谢华菱从警局放走了,我闯进谢家想要让她为我母亲偿命,却被抓进警察局,关了十五天。 再后来,我被谢家的保镖押送到了意大利一所管理异常严格的私立学校,护照被收走,所有身份的证明也都没有。 像在监狱一样,我与世隔绝地在那里呆了一年后,才知道,父亲在我的母亲去世后的第六个月,也去世了。 而你的消息,我得到的更晚。” 轰轰的雷声渐渐走远。 屋内漆黑一片。 揪紧裹缠在身上的白色浴巾,叶婴默默望着阴影中的越璨,良久,她僵硬地说:“这些,你应该早点告诉我。” 越璨似乎扯了下唇角:“告诉你,让你可怜我? 或是求你原谅我? 呵。 我告诉你,只是想让你明白,越宣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 他可以用很长时间来伪装,伪装得纯良无害,伪装得让你放下心防,而当你开始信任他,他不动声色的一句话就可以将你出卖,将你毁灭。” 打个寒战。 她的嘴唇渐渐发白。 窗户是打开的。 肆虐的大雨被风吹进来,冰凉刺骨,窗外的蔷薇枝叶在雨中狂乱地摇晃,膝盖上的毯子已经被雨水打得湿透。 宽大的双人床上空荡荡的。 越宣独自坐在轮椅里。 没有闪电,没有雷声,深夜里只剩下滂沱的大雨。 浑身湿透,背脊笔直,越宣望着那雨中萧瑟的蔷薇。 没有脚步声,没有她来,他等了很久很久,神情里渐渐有一抹惨白的笑意。 这晚,叶婴没有回去。 她留在了越璨的卧室。 一张大床,黑色真丝的薄被里,越璨躺在左边,她躺在右边。 夜色漆黑,窗外的雨像是永不会停止,她睁着眼睛,没有表情地望向天花板。 她没有睡,越璨也没有睡。 半夜两点左右。 屋外的走廊上突然一阵慌乱,很多急匆匆的脚步声向越宣房间的方向跑去。 黑暗里,越璨自枕上侧过头看她。 她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将目光从天花板收回,闭上眼睛。 不一会儿。 急救车尖锐地鸣叫着冲进谢宅! “二少!二少——” “快——” “小心!” 走廊上的声音纷乱惊慌,房间里,她躺在黑色真丝薄被下,眼睛闭着,嘴唇抿成一线,就像已经睡着了。 久久地望着她,越璨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像被一柄透着凉意的匕首慢慢划过。 真是狠心的女人。 对他心狠。 对越宣亦是如此。 她睡容安静,呼吸很轻,黑漆漆的睫毛遮住那双美丽的眼睛,一瞬不瞬。 半撑起身体,越璨怔怔看着她,伸出手指,轻轻碰向夜色中她额角那道淡白色细长的疤痕。 她翻个身。 留他的手指停在半空。 背对着他,她蜷起身体继续睡去。 第二天。 叶婴如常踏入设计室。 看到她,翠西震惊不已,战战兢兢不知所措地跑过来。 “叶小姐,你、你怎么来了? 昨天晚上二少不是……不是……”昨晚半夜,二少被急救车送进医院,听说病情危重,甚至一度报了病危。 因为二少是谢氏集团的法定继承人,集团的高层们连夜开会,紧急讨论万一出现意外情况的应对方案。 所以叶小姐现在不是应该寸步不离地守在医院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据她所知,集团几乎所有的高层现在都暂停了手头的工作,时刻关注二少的病情,谢副总和森小姐也在医院还没回来。 “德国伦布兰的衣料到了吗?” 冷冷打断翠西的话,叶婴在设计桌前坐下,打开抽屉,拿出里面的设计稿。 “……还、还没。” “让人去催一下,最晚后天一定要到。” 亚洲高级时装大赛还剩一周就要开幕,虽然参赛的作品已经全部制作完毕,但她几天前见到的这种质料更为硬挺一些的衣料,也许制作出来效果会更出色,她打算试一下。 翠西已经离开。 深坐在转椅里,叶婴翻开手中的设计稿,一页一页,她垂目看着,这些都是她这段时间的心血。 她将用它们打败森明美。 呵,她淡淡勾起唇角,森明美从来都不是问题。 每次伤害她的。 都是她的依赖和轻信。 所以,六年前越璨的失约,使她失去母亲,进入监牢。 而六年后的现在…… 默默闭上眼睛。 其实,这并不算什么,不是吗? 她并没有真的损失什么。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