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若是在偏远地区,一架高性能的奚车足以成为镇邦之宝,地位堪比长安花车。但在长安城里,奚车却格外平易近人,它们会在两侧以漆画绘制广告,内容从平康坊的明星舞姬到曲江坊诗人的妙手文章,从进口的华美丝绸到孟大叔的祖传酱肉,包罗万象无所不有。而奚车行进在城中各个坊市之间,便将这些画面带给了沿途的长安人。 更有甚者,有的奚车根本就不以载人交通为目的,通体绘制了成百上千的密集广告,在长安城里穷尽坊市间的“经脉”反复巡游,一度造成长安人的精神污染。 而如今裴擒虎所搭乘的奚车,便是这样一架半广告性质的奚车,车内只有他一人,内部空间却宽敞地足以容纳平康坊的舞团热舞,其框架结构高大地如同奢华的花车。这种结构,当然不是为了让裴擒虎能在车中练拳,而是为了让奚车两侧能容纳更大的广告画面。 当奚车行驶在长安夜色中时,两侧的朱墨灯笼会点亮柔和却强势的红光,将漆画映得宛如明星皎月般醒目,再然后…… “云中强敌,步步进逼!” 奚车外,回荡着一个深沉而富有磁性的男中音,而伴随声音响起,奚车两侧那靓丽的风景漆画也随之动了起来,红黄相间的底色逐渐退去,从中呈现出一个三头六臂、眉目狰狞、似人似鬼的形象。而那狰狞的生物更上前一步,发出嘶哑的笑声。 “哈哈哈,长安城不过如此,我今日便要打遍长安!” 裴擒虎在车中见了,不由失笑,朱俊燊什么时候沦为这幅恶鬼的形象了?而且这三头六臂的恶鬼画,这几个月已经反复用了第三次了,婉姐看来是真的已经倾家荡产,连找曲江坊的画师约新稿的钱都没有,只能旧物利用了。 但奚车四周的过客却没这份司空见惯的余裕,见了“朱俊燊”的尊荣后,纷纷发出惊恐的吸气声。 毕竟夜色之下,一个漆黑的恶鬼扑面而来,那画面绝非任何常人能消受得起。所以随着奚车行进,两侧的骂声也不绝于耳,更有人直接提笔给鸿胪寺和虞衡司写起了诉状。 然而,与发生在地下斗场的喧闹相比,街上的喝骂声简直是温文尔雅。 —— 地下斗场,当身材魁梧的朱俊燊出现在场地一侧的瞬间,就被全场的惊恐呼喝声所淹没。 “我草这什么鬼东西!?我心脏都要停跳了!” “来救人啊,我爷爷好像猝死了!” “妈妈,妈妈!” “宝贝别怕,妈妈在这儿……等等你是谁家的倒霉孩子,我的宝呢!?” “靠,谁,谁在我裤子上洒水了!?” 沸腾一般的喧嚣声,随着朱俊燊的登场而轰然爆发在地下斗场中。 以至于这位紧握双拳,自信能打遍长安无敌手的高手,刹那间也有些惊疑不定。 自己其实是这么难看的吗? 直到他看到了伴随他出场而猛然被点亮的场内宣传画。 绘制在长安城奚车上的恶鬼像,以更加生动灵活百倍的姿态,呈现在斗场的地面、墙壁、天穹上。它们或者龇牙咧嘴、或者张牙舞爪、作势欲扑,身形虚虚实实,以假乱真。而伴随这些恶鬼的舞动,斗场内甚至隐约渗透出了一股恶臭逼人的血腥味,以及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那汹涌而来的压迫感,比起奚车上的宣传画,强了何止十倍? 毕竟,这是婉姐亲自从稷下学院采购来的魔道染料,绘制出的画面已经超越了逼真的境界,达到勾魂夺魄的地步。 最早,这是一群单身的魔道学子发明出来为自己画老婆的,一经问世,立刻掀起了纸片人的热潮。而后来染料和画师都供不应求,纸片人价格也步步高企,一个品相上佳的纸片人甚至需要648枚稷下通宝,而寻常单身狗倾家荡产都难以买齐整套。 婉姐顶着如此狂热的市场环境,将有限的预算全部拿来布置场景,效果自然出奇的好,以至于地下斗场内一时间宛如百鬼夜行,观众的情绪也被全面引爆。 反而是正主被刻意藏在阴影中,无人关注。甚至朱俊燊那反光的光头,都显得毫不起眼。 虽然手段谈不上光彩,但婉姐却无疑是成功地朱俊燊可能享有的人气打压到了最低点,并成功地将“朱俊燊肆虐长安城”那恶鬼的形象,深深烙印到了众人脑中。 无论是事前对天劫一无所知的人,还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暗中期待着这批新人能在长安逞凶,以便于自己浑水摸鱼的人,甚至是因为朱诗瑶的帅气表现而对天劫产生了兴趣的人,此时此刻都深深陷入了恐慌之中,只恨不得立刻有救苦救难的英雄从天而降,剖开黑暗,为众人带来光明。 而深谙人心的婉姐,当然懂得在适当的时候满足观众的胃口。 于是,在恶鬼的凶威酝酿到极致的时候,光明降临了。 “我裴擒虎决不允许你在长安放肆!” 随着一声虎咆,一记光明炽烈的重拳从天而降,粉碎了场内的千百鬼影。 “想打遍长安,先过我这一关!” 驱散了妖魔化的朱俊燊的鬼影的,是属于裴擒虎的矫健身影,这位星耀斗士的画像,以熊熊燃烧的烈火姿态呈现在了众人眼前,这一刻,哪怕是平日里对赌斗丝毫不敢兴趣的人,也不由得对这位属于长安的斗士产生了强烈的依赖感。 “那就是裴擒虎?”一个和闺蜜一道来这里约会的姑娘,拉住闺蜜的手臂,细声问道。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