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沸的醋在缀霞宫日夜泼洒,整整五日才消停下来。 隔了老远的甬道上过路宫人都能闻见那股酸味,私下打趣说那宫里才是正儿八经的有人打翻了醋坛子。 李贵人盼着解禁的日子盼得脖子都长了。 她才出自己殿门,就看见太医脸上覆着黑色纱巾匆匆从东偏殿走出来。 李贵人叫住他,“何太医,宋贵人可好些了?” 太医神色凝重,摇了摇头,“病来得快,症状都发了出来。微臣能使的法子都使了,余下的,唯有看宋贵人自身体质能否扛过这一关。” “哎......好好的人怎么就得了这样的怪病?可怜见的。” 李贵人感怀喟叹,心里却乐开了花。 她办妥了苏柔则的吩咐,巴巴儿地想着去她面前邀功。 带了自己亲手烹煮的汤汤水水,李贵人也算是能挺直了腰杆进一次凤仪宫的门了。 苏柔则见着她也好容易露出笑脸,“听说缀霞宫今日解禁,本宫就知道你一定回来。只是比本宫预料的要晚了些。” 李贵人将食盒交给尝膳的内监,她落坐在苏柔则身侧时,有阵阵扑鼻花香袭来。 苏柔则浅吸一口气,问道:“是茉莉?” “缀霞宫沸了好一阵子的醋,身上里里外外都是那味道。来见娘娘怎敢怠慢?怕娘娘闻着嫔妾身上醋味反胃,又知道娘娘最喜欢茉莉花香,嫔妾特意以花香熏衣。伺候娘娘身侧,怎能惹娘娘皱半下眉头?” 李贵人好听的话说得滴水不漏,见苏柔则面前杯盏空了,殷勤相帮她添上牛乳茶。 她刚伸手,苏柔则便道:“飞燕,替本宫斟茶。” 李贵人笑,“让嫔妾来伺候娘娘吧。” “本宫话说得不够明白吗?”苏柔则语气忽而变得冷淡,李贵人手尴尬悬停在空中,不知该如何是好。 待飞燕替苏柔则重新添了牛乳茶,苏柔则进了几口后才徐徐道:“你事情是做得漂亮,但你用的是那脏手段,一不小心就会连自己也栽进去。本宫有着身孕,可不能冒这个险。你这两日无事还是别在本宫面前晃悠了。” 苏柔则拈起绢子捂着鼻尖,“明白吗?” 李贵人的心凉了一截。 苏柔则孑孓反复,自己听她的吩咐办事,得手了她却又急着把自己推出去。依附这样的人,哪里会有好果子吃? 只是即便她再有气,她也不敢当着苏柔则的面发作。 尝膳内监将李贵人带来的汤水呈上给苏柔则,“贵妃娘娘,一切妥当。” 李贵人道:“贵妃娘娘尝尝,今日这汤水嫔妾用了花胶,血燕,鹿茸一类,皆是补血益气之物。娘娘再几日就要生产,嫔妾心中实在惦记。也是嫔妾糊涂,这个时候也不该叨扰娘娘。今儿回了宫,嫔妾便不会再随意走动,直至宋昭她......至于楚常在,嫔妾也会如此吩咐让她别瞎晃悠,娘娘安心。” 苏柔则趾高气昂地‘嗯’了一声,用汤匙在汤羹里搅拌两下,尝一口后笑道:“你厨艺比得上本宫宫中的厨子,心思又巧,是很不错。” 伺候苏柔则喝完补汤,李贵人正要走,却见苏柔则忽而捂着肚子面色狰狞,不住痛哭哀嚎着痛。